夏澍榮的情緒穩定下來,雖然還在抽噎,但是沒掉眼淚了。
他聽了習雋野的話後用力地點頭,兩三口吃完蛋糕,開始投入學習中。
習雋野嘴上這麽安慰夏澍榮,可心裡也想著這個耳光。
不用懷疑,夏以酲絕對哭了。
平時他說幾句重話都要紅眼睛的人,這麽響亮的一巴掌怎麽可能不掉眼淚。
夏父太過偏激了,他沒想到真的會動手打人,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兒子……
習雋野腦子裡浮現出那晚夏以酲坐在床上委屈又難過的樣子,心中莫名煩躁,頻頻地看時間。
中途夏澍榮發現了,問他:“習哥哥,你怎麽一直看手機呢?”
習雋野否認,“有嗎?沒有吧,好好寫作業,你這道題錯了。”
夏澍榮:“哦。”
不知是不是習雋野的錯覺,今天上課的時間格外長,同樣的兩個小時,遲遲不到時間。
待鬧鈴響起,習雋野正好檢查完了夏澍榮的最後一張試卷,又用了十分鍾的時間把難度較大的錯題給他講了一遍,守著他把所有錯題改完。
習雋野離開時經過客廳,只有保姆阿姨坐在沙發上削水果,那道耳光的聲音猶在耳畔,他沒有多待,快步離開。
坐地鐵回家的路上,習雋野接到了夏澍榮的電話,小孩兒委屈巴巴地告訴他哥哥沒有接電話,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夏澍榮只有八歲而已,沒有家人能為他開解,只能求助於剛認識不久、又對他很好的習雋野。
“習哥哥,怎麽辦?”夏澍榮很難過,應該是在被窩裡打電話,聲音又悶又低,“哥哥的手機關機,是不是以後都不理我了?”
習雋野:“不是的小榮,你別擔心,可能今晚他確實有點煩,等明天再試試?”
有一刻他真的想告訴夏澍榮自己和夏以酲是舍友的關系,想讓夏澍榮放心,他們住在同一屋簷下,他會替他照顧好夏以酲。
話到嘴邊,習雋野又忍住了。
他之前還罵夏以酲娘娘腔、惡心,又吵了這麽多次,有什麽資格和立場去照顧?
況且夏以酲裝作不熟的樣子,雖然習雋野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不要輕易打破這個平衡比較好。
習雋野安慰了夏澍榮幾句,讓他早點睡,明早起來可能情況就會變好。
夏澍榮悶悶不樂地掛了電話。
習雋野想到這兩兄弟的眼淚,無聲地歎了口氣,心情莫名有些煩亂。
等他到小區時快十一點了, 平時燈火通明的保安室裡只有微弱的燭光,整個小區黑漆漆一片,窗戶上沒有燈光透出來。
“蔣大爺,是停電嗎? ”習雋野問,“什麽事時候能夠來啊?這大熱天得多熱啊。”
蔣大爺桌上放著插電池的小風扇,手裡拿著扇子扇風,“電路維修,老城區都停電,據說是凌晨三點來,忍忍吧,睡一覺就過去了。”
“……”
這是能忍的嗎?
大熱天的沒有空調,就連風扇都沒有,能睡著?
習雋野沒轍,認命地走進小區。
比起來電問題,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夏以酲有沒有回來。
習雋野往單元樓走,遠遠地看到樓梯上坐著一個人,光線不好,看不清具體模樣,走近後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衣服上花裡胡哨的圖案,以及夏以酲早上出門前刻意挑選過的小白鞋。
張牙舞爪像個小狐狸的人此時坐在台階上,雙手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臂彎裡,早上還光鮮亮麗,這會兒油光水滑的毛發變得髒兮兮,大尾巴和耳朵耷拉著,成了無家可歸小可憐。
習雋野瞧著他這樣子,走在他面前停下,“怎麽在這?”
夏以酲沒動,也沒出聲。
習雋野以為他睡著了,抬手推了推肩膀,“夏以酲?”
“別碰我。”夏以酲開口,嗓子嘶啞, 明顯是哭過的,“不是嫌我髒? ”
習雋野動作一頓,手指微微蜷了蜷, 僵硬的收回手。
夏以酲的語氣很重,帶著濃重的鼻音,處於戒備又炸毛的狀態,習雋野找回了熟悉感,在夏家那種客氣、疏離的相處真不適合他們。
習雋野解釋:“沒有嫌你髒。”
“沒有?你說沒有就沒有了?!”夏以酲抬起頭,眸子裡是兜不住的水光,眼睛通紅, “虛偽!你和他們一樣!嫌棄我髒,覺得同性戀就是髒的!我到底做什麽了讓你們這樣?我一沒亂搞、二沒約炮,想好好談個戀愛還被戴綠帽,憑什麽總說我髒啊!”
他越說越委屈,又開始掉眼淚,小爪子抹著臉, 金豆豆越掉越多。
習雋野注意到他嘴角的血跡,“你的臉……”
“誰讓你看的!”夏以酲忘了這茬兒,已經提醒趕緊用手捂著,“醜死了!不許看!”
“……”習雋野無語,這烏漆嘛黑的,又看不清臉。
“為什麽坐在這?”他問。
“沒電!熱!”夏以酲的眼睫掛著淚,凶惡惡地說。
習雋野見他目光閃躲的樣子,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你在這等我啊?”
夏以酲炸毛:“你神經病啊?我等你幹什麽!”
習雋野莫名:“那你坐在這裡幹什麽?”
“我……”夏以酲答不上來,又說不出所以然。
習雋野沒有糾結這個, 往單元樓裡走,“你要上去嗎?我要上去洗澡,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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