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沒有和夏以酲搶浴室,先回屋子脫下濕衣服,用毛巾擦了擦腦袋和身體,然後打開電腦處理班級群裡發的作業。
外面的雨下大了,劈裡啪啦的像一道屏障敲擊著耳膜,除了雨聲聽不到其他。
習雋野想起來沒有關客廳窗戶,放下電腦開門出去。
客廳靜悄悄的,因為前不久他們賣了不少紙板,處理過堆積的廢品,客廳看上去寬敞了一些,其他快遞盒被整齊地堆在牆角,一層層碼著。
習雋野關上窗戶後看了一眼牆上的鍾,眉頭不展,鬱結的情緒更加低沉。
回來半小時了,夏以酲沒有洗澡,剛剛還光著腳進屋,他本就一直偏涼,萬一生病了……
上次去醫院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夏以酲嬌氣,怕疼又怕苦,吃藥打針得哄,這些其實沒什麽,但主要是人難受,哼哼唧唧地讓習雋野總是心口疼。
習雋野臉色更不好,站在夏以酲的房門前不客氣地敲門。
“啪嗒”,屋門打開一條縫,裡面的光線很暗,從習雋野的角度只能看到較為凌亂的床鋪,夏以酲應該是躲在門後。
“你不洗澡?”習雋野冷聲問。
“……”裡面沒回應。
“你想感冒?”習雋野又問,“到時候吃藥打針沒人管你。”
依舊是沉靜,過了一會兒,就在習雋野耐心耗盡準備推門而入時,裡面傳來很小的一聲“嗯”。
光從一個音節聽不出什麽,可習雋野卻感受出一些難過。
“現在洗吧,”習雋野放軟了語氣,“你洗完我洗。”
夏以酲又嗯了一聲,這次的音節更短,像是穩不住情緒突然噤聲,戛然而止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鼻音。
習雋野忍不住了,推門而進,在門後看到夏以酲,他仍然穿著不合身的外套,頭髮濕潤又亂糟糟的, 光著腳、低著頭, 小臉兒被立起的領子擋住,手指用力地攥著衣尾, 像是在抑製情緒,又像是在挽留什麽。
夏以酲看到習雋野進來也沒有抬頭,寬大的衣服襯得他身形更加纖瘦,腳上的皮膚不再白皙,是那種冷過之後的青色。
習雋野覺得這人總是有讓他心疼的本事,低眉順眼的樣子可憐又無助。
“哭了?”習雋野走上前問。
過了幾秒,夏以酲才甕聲甕氣地小聲開口:“沒有。”
“我不信,”習雋野伸手把領口拉鏈解開, 讓他的臉和下巴露出來,“沒哭就抬頭。”
夏以酲自然沒動,額發垂在眉眼,擋住了神色。
習雋野無聲地歎了口氣,伸出手臂將人抱在懷裡,隔著衣服他都能感受到夏以酲冰涼的身體。
夏以酲鼻音很重,聽起來沒有說服力,“我和你吵架不會哭。”
習雋野:“為什麽?”
“會讓你覺得我好欺負。”
習雋野無奈:“誰敢欺負你?你自己口不擇言,我還不能有脾氣嗎?”
夏以酲又沉默,把臉埋在習雋野懷裡,雙手用力地揪著青年的衣服,生怕對方不見了一樣。
“行了,一會兒再說,”習雋野拍了拍夏以酲的後背,“先洗澡,你會感冒。”
夏以酲拿起掛著衣架上的浴袍進了浴室, 因為心情不好的關系,這次洗得很快, 沒有做身體的護理,只是衝了個熱水澡就出來。
習雋野還在給他鋪床,聽到動靜後回頭,挺意外的:“今天洗這麽快?”
夏以酲見他把自己的床鋪翻開,鋪了一個毯子上去,悶聲問:“你在幹什麽?”
“給你鋪電熱毯,”習雋野把開關調到最大,摸著毯子,“很久沒用了,我試試。”
夏以酲吸了一下鼻子,站在一旁不知道幹什麽。
“……”習雋野調試完電熱毯後,把床鋪重新整理好,拉著夏以酲進被窩,裡面很暖和,源源不斷的溫熱傳過來,恰好在一個很舒服的溫度。
夏以酲似乎還在生悶氣一樣,不主動說話,任由習雋野弄他,吹頭髮的時候燙著頭皮也不吭聲,只是往後躲了躲。
“燙著了?”習雋野問。
夏以酲嗯了一聲,鼻音更重了。
習雋野眉心微蹙,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等夏以酲的頭髮全部吹乾之後,去外面給他拿藥。
“我沒感冒。”夏以酲看著習雋野遞過來的藥, 小聲拒絕。
“你不吃明天肯定會感冒,”習雋野在床邊坐下,把藥片放在夏以酲的掌心裡,“吃了我有話給你說。”
夏以酲抬起眸,神色懨懨的,“不吃就不說?”
“不管說不說,都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習雋野一本正經,“你知道這是我的底線。”
夏以酲知道習雋野有多在意健康這回事,沒有再鬧脾氣,乖乖把藥吃下去。
杯子裡的水見了底,夏以酲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水漬,來不及收回就被人吻住。
習雋野含著夏以酲的舌尖吮了一會兒, 然後用力咬了咬。
“唔。”夏以酲吃痛地推開他,眼裡聚起水汽,好似有了流淚的理由,讓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有了宣泄口。
“痛……”夏以酲掉眼淚,“你咬疼我了!”
以前被習雋野欺負的時候能夠理直氣壯地回擊,氣勢凌人, 毫不服輸。這會兒還沒怎樣,就難過得不行, 抽抽噎噎的, 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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