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墨是什麽實力他清楚,他自己是什麽實力他也清楚。
真要是正正經經的硬碰硬打一場,不見得能保證是誰贏,可現在他這樣躺在這裡,脆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手上還給他遞了把刀。
陳飛能輕而易舉的一下割斷他的喉嚨.
老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以顧之墨的心性,童年時候的事,到現在已然十幾年了,依舊看的那般要緊,這可不是個沒防備的大馬哈。
他很聰明,不著痕跡的殺人於無形,可這樣的人,現在安安心心的躺在他懷裡,呼吸勻暢的睡著。
陳飛的眼前一片濡濕,他方才還站在接觸機密的邊緣,剛摸到了一點,根本沒來得及跳進去,現在發現這些東西,知道不知道的其實都不要緊了。
顧之墨同他說了,是證明他對他的信任度到底又多少,可現在他就像是一個氪金大佬。
剛在新手村混出來,沒有進行中間刻苦訓練,當場直接蹦躂上了滿級。
他這樣的人,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活在爾虞我詐刀槍劍雨裡,“我信你”比“我愛你”更要重上十倍。
愛的人有一天變了心,至多是被傷透了,還能活著。
新的人有一天反了水,那就是當胸捅了個對穿,死無葬身之地。
“墨墨”陳飛張了張嘴,微微抖動了兩下,沒發出聲音,他有些慶幸顧之墨現在睡了,不然自己肯定跟個傻·逼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該做什麽。
他躺在顧之墨身邊,怎麽也睡不著了,鼻腔一陣陣往上泛酸,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枕頭上砸。
顧之墨安安靜靜的睡著,去見江靜琮的時候,一點也瞧不出他有什麽不舒坦,但其實他的身體底子很差,又嬌貴的厲害,經不住一點折騰。
即便是睡著了,眉心也為蹙著,嘴唇有些發白。
他睡的不安穩,勉強前面,五髒六腑揪在一起難受的緊,夢裡卻在做噩夢。
夢見的那個冬天被掉在四處漏風的房梁上,扒光了衣服,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上來的疼痛。
他像個一個旁觀者,又像是一個體驗者,一面看著房梁上的自己,感覺到切膚之痛,另一面則能像是個坐下小板凳上嗑瓜子的人,甚至能默默感歎。
幸虧折磨他的兩個壯漢不是個戀·童癖也不是個同性戀。
畫面轉的很快,他又到了躺在病床上在家休養的時候。
那時候的江靜琮不過才十歲,是個圓墩墩的小胖子,看上去有些蠢笨,坐在他床邊拿著刮皮刀幫他削蘋果,嘟嘟囔囔的說著學校裡一切好玩又智障的事。
“墨墨,下車了,到飛機上睡。”
陳飛叫他的時候,眼睛還有些紅,明顯哭過,卻故作淡定的跟他說話。
顧之墨沒有戳破他,含混的應了一聲,上了私人飛機,把座椅一直往後放,半躺著窩在那裡。
只是下了個車的功夫,就有些睡不著了。
陳飛陪他躺著,兩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不像是來的時候那樣緊張。
兩個人這樣互相平靜的望著,顧之墨突然覺著有些有趣,他竟然在陳飛的眼睛裡看見了——溫柔。
陳飛對他很好,做保鏢的時候逆來順受,用心追他的時候鬥志昂揚,貼心是真貼心,但是這種好像天生就不該和他有關的神態,從他臉上流露出來,讓人心口上有些震顫。
溫柔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有些人天生就透著溫柔的氣質,有些人這輩子都和溫柔格格不入。
陳飛長相是偏冷硬,眉毛很濃,不笑的時候看著有些冷,甚至有點不好接近。
即便是遇著顧之墨之後,臉上的笑容多了許多,也只會讓人覺著隨和。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眼睛裡泛著一層三十個小時沒有睡過覺的紅血絲,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層靑虛虛的胡茬,實在和受界盛行的軟萌白淨型美男大相徑庭。
但顧之墨突然間get到了陳飛的好看來。
他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只看內心不注重外貌的妙人,不然也不會瞧上陳飛,現在卻發現這人瞧久了,越發的好看了。
“你不困嗎?”顧之墨問。
陳飛笑了笑,“還行,不算很困。”
“睡會吧,等到了下飛機我叫你。”
陳飛閉眼睡了,幾乎是一分鍾的功夫,就完全睡了過去。
興許是因為累,興許是因為心情好,他難得睡的這樣踏實。
顧之墨擰開了瓶水抿了一口,拿起旁邊的平板來,戴著耳機看很久之前下載好的一個老電影。
好的故事,每次重讀一遍,都能咂摸出不同的味來。
盯著屏幕裡晃動的影,顧之墨隨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了黑色鞋面上一個不明顯的血點子,扔進了垃圾桶裡。
顧之墨忽的松了口氣,虛虛的摸了摸身邊睡著的人的頭髮,從身後的座位上拿了個軟毯子過來,嚴嚴實實的把人包在了裡面。
飛機穿破厚重的雲層,遠處的天空一片清明的蔚藍。
“先生,回去後,是要直接安排您去見江富貴嗎?”
顧之墨笑著搖了搖頭,“不,我要回去吃飯睡覺,晾著他。”
第93章 陳飛的秘密
陳飛回去補了個大覺,醒來之後瞧見顧之墨正坐在陽台邊上,很有耐心的拿著小刷子,清理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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