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會的最後一天,他垂涎了很久終於開口。
“借?”應修景低笑了聲:“不借。”
南瓷怔住了。
“我送給你。”
話音才落的那一瞬間,能清晰看見南瓷眼中似有金箔浮動,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樣開心。
畫不算貴,南瓷卻無比珍惜。
運送過來那天,想了很久不知道放在哪裡,最終還是應修景提議,這麽喜歡就掛在樓梯那邊,這樣每天都能看見,家裡來客人時也能被稱讚。
那段時間南瓷很開心,從床上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想到這,應修景突然覺得空虛。
他本不是縱欲之人,只是夜深人靜看見一塊鮮美的點心泛著耀眼的光時,沒人能忍住誘惑。
應修景松了松領帶,繼續往樓上走。
靠在床頭上,給他打電話的手指頓了頓,轉而來到微信。
前天周然告訴他房子的事已經搞定,但不見南瓷跟他提起。
應修景則發了個條信息問他出院了嗎,南瓷回復地也很簡潔。
[出了]
自此,兩人再無交談。
他的朋友圈也變成了三天可見,而這三天他沒發過一條動態,只有孤零零的一個提示擺在那裡,證明他們的好友關系還存在。
應修景突然覺得南瓷脫離了自己為他規劃的航線,又恍然發現,好像早就已經脫離了。
從他大四這一年開始,他們沒有從前那樣熱絡了。
難道愛情的新鮮感只能保持三年?
一天的工作已經讓他疲乏,不想讓大腦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應修景直接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
直到忙線自動掛斷,也不見那端接聽。
應修景放下手機來到浴室。
洗好澡後在腰間系了個浴巾,鏡中呈現出他完美的身材,鎖骨硬朗、胸肌剛好,整齊的腹肌由人魚線包裹。
給自己刮胡子時,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亮光。
應修景蹙眉,撥開南瓷平日用的護膚用品,在角落裡撿起一枚戒指。
中間有鏤空的曲線裝飾,指腹輕輕撥動,曲線在眼前轉動。
應修景腦海裡陡然浮現出南瓷在歧合醫院和他說的話。
眼中有寒光湧動。
兩個月前,他拒絕來晝溥拿實習報告,執意要去歧合市當老師。
而去了歧合第一件事就是賣車。
應修景迅速來到衣帽間,忽略滿目琳琅的衣服,徑直來到飾品櫃處,打開一看空空如也。
南瓷拿走了所有首飾和愛穿的衣服,留在家裡的只有從來不多看一眼,未摘牌的大衣。
還有這個曾經他戴在手上,睡覺也不會摘下的戒指。
所有東西都拿走了,只有戒指沒拿,孤零零地扔在一邊,像個垃圾一樣,卻沒有待在垃圾該待的地方。
什麽洗手時忘記了,後來分明是每次有求於他時才會出現在他的手指上。
他隱約記得,這枚戒指一開始是戴在南瓷食指上的。
應修景試了一下,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剛好,而食指則會卡在第二節 指骨上。
往事如同電影膠片一樣在腦海中循環。
——“對於施暴者來說當然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對於被傷害的人來說,是一輩子都抹不掉的陰影。”
——“吃著碗裡瞧著鍋裡,肯定會有報應。”
——“或許我的性格也和他們一樣呢?”
當南瓷的話清晰回蕩在耳畔時,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在他腦海中陡然爆發。
南瓷走了。
應修景幾步回到臥室,拿起手機剛要撥打他的電話又頓住。
轉而給周然打了過去。
“南瓷搬進新家了嗎?”
周然並不知情,付了錢以後就沒再跟進,他回答:“應總,我現在就問問。”
“等等。”
應修景閉上眼睛,多年的商戰經驗能讓他在任何時間場合穩定心緒,他迅速讓自己鎮定下來,吩咐周然:“你去給我好好查查台蕭和南瓷到底怎麽回事。”
周然應道:“好的應總。”
應修景又來到三樓,這個南瓷從前最喜歡窩在這寫詞的小房間裡。
曾經綠植遍布的‘世外桃源’如今只剩醜陋的花盆,乾涸的泥土暴露在外,葉子早已枯黃墜落,一腳踩上去‘咯吱’一聲脆響。
地面和窗台肉眼可見一層薄灰,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進來過人了。
好像一瞬之間,這坐堪稱瓊樓玉宇的別墅突然變成了荒廢多年的古堡。
裡面蝙蝠橫生,蛛網成片。
而房子的主人,早已不見蹤跡。
窗外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滴砸在窗上,聲音卻早已砸進應修景的心。
他穿上衣服拿著車鑰匙離開家門,車剛開出不到二百米又猛地刹車。
應修景回過神來,他從不是一個會被情緒左右的人。
思慮片刻後,重新啟動汽車,這一次的方向是公司。
周然在第二天早上跟應修景匯報。
說台蕭曾經去過南瓷校門口接他,還親自幫忙開車門,好多人都看見了。
盡管再不想相信,應修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南瓷,移情別戀了。
辦公室的溫度降到最低,周然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應總輕抬了兩下手指,他才如獲大赦般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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