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應修景在這張照片裡笑容直達眼底,說是比月色還溫柔也不為過。
很顯然,另應修景綻放微笑的正是與他肩並肩站在一起,一手拿著氫氣球,頭俏皮地歪向他肩膀的男人。
——臨星。
照片裡的臨星既熟悉又陌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南瓷捏著照片一角細細地看,突然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臨星的鼻梁左側有一顆痣,當他歪著腦袋時,那顆痣就更加明顯。
可記憶中的臨星鼻梁上並沒有這顆痣,南瓷用拇指蹭了兩下才確定這不是照片上的灰塵。
他隨即拿出手機搜索臨星。
最近幾年他臉上乾乾淨淨,而從前他在國外的演出視頻裡,鼻梁上的確有一顆痣,顴骨也沒有現在高。
南瓷緩緩抬起手,指腹放在自己鼻梁相同的位置。
半晌,心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拳,嘴唇煞白癱坐在原地。
原來臨星在整容之前和他竟然那麽像。
所以……他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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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過來取文件是直接輸入密碼進來的,沒料到南瓷居然在家裡。
他微微點頭,喊了句“南先生”而後徑直往樓上走。
南瓷叫住他,食指敲了兩下餐桌:“你要找的文件在這裡。”
周然走過來,翻看了幾本抽走自己需要的,說了句:“那我就先走了。”
“慢。”
周然疑惑轉過身,卻在對上南瓷視線的一瞬間,陡然感覺一陣冷氣襲來。
應總的這位金絲雀,今天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
南瓷坐在餐桌主位,黑色大理石桌台襯得他白色毛衣更亮,黃昏的太陽光映著雪景,透過落地窗鋪在他身後,一時間大自然饋贈的景物都成了襯托他的存在。
南瓷看人的眼神也不似從前那樣唯唯諾諾,盯著他:“應總有沒有說今晚幾點回來。”
周然搖頭:“應總隨時都有可能加班。”
末了,反問他:“這你不知道嗎?”
“周然。”這是南瓷第一次稱呼他的全名,從前要麽不叫人,要麽禮貌地叫他周助理。
“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南瓷問。
周然到底是應修景的助理,與他一樣喜怒不形於色。
不緊不慢答:“南先生誤會了,我工作時間緊湊,沒時間敘舊,說話速度過快顯得沒有情感,請見諒。”
南瓷站起身,問他:“那盒粥,你為什麽沒有給他。”
周然說:“我已經交給應總了,怎麽,他沒喝嗎?”
即使他在晝溥大廳裡等了二十幾分鍾,粥放在保溫飯盒裡也不至於涼。
唯一一種可能就是,周然接了他的粥,並沒有直接拿給應修景。
而原因就是——
那天臨星也在。
“南先生,我今天過來是幫應總取文件的。”他微微皺眉,看了眼時間:“應總急需這個開會,遲到了我耽誤不起,如果你沒別的問題,那我走了。”
關門的動作將外面風雪夾碎成兩截,一截幸存漂浮在外面與風相擁,另一截奄奄一息融化在房間的溫度裡。
現在才明白為什麽周然對他的態度這樣不屑。
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微不足道的替身。
南瓷一個人坐在餐桌前,雙手支撐著額頭,內心猶如一團亂麻。
所以他給的愛,都是因為自己和臨星相似的五官,以及鼻梁上也有一顆痣嗎。
南瓷突然覺得很諷刺,冰天雪地裡,他能在這套燃燒著壁爐的三層別墅裡取暖,竟都是因為這張臉。
這三年的浪漫時光,居然都是他撿漏了別人的。
南瓷想一走了之,可這時,周然的電話再次打過來。
在掛斷與接聽猶豫了一瞬,南瓷按下了接聽鍵。
周然的聲音一點也不像剛剛他所說的沒有情感,現在聽上去更像是十萬火急:“南先生,應總頭痛症又發作,已經在醫院了,我現在正朝那邊趕。”
安靜了一瞬,南瓷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他木訥地站在原地,未幾,才反應過來。
他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
身體下意識行動,意識緊隨其後提醒他現在的身份。
他不該去醫院,他該收拾東西離開這裡。
南瓷回到房間,攤開行李箱,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突然接到了洛奇的電話。
那邊吵吵鬧鬧的,好一會兒洛奇的聲音才從話筒裡傳出:“南瓷!把你哥車借我開開!”
南瓷滯住了。
洛奇繼續說:“剛才和化學系那幾個孫子打籃球,我們隊有個搶不到球的,老子給他運球他也不接,結果被人家搶去直接一個三分球給我蓋了!”
“下場以後我問那小子怎麽回事,你猜怎麽著,他說他緊張沒反應過來!”洛奇草了一句,又怒道:“結果剛剛我看見他跟化學系那幾個孫子勾肩搭背!”
“老子上去理論,你聽那孫子說什麽,說我去年打籃球一球悶他臉上沒給他道歉,這仇他記了一年,臥薪嘗膽等著報復老子呢!草!你說我招誰惹誰了!”
說到這裡,南瓷眨了下眼。
重複他的話:“臥薪嘗膽,報復你?”
“是啊媽的!趕緊把你哥的豪車借我開開,老子創死他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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