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兩人通過電話後,應修景沒再主動聯系他。
而南瓷也因為與日俱增的工作忘記這件事,偶爾想起來更希望多睡一會兒,懶得聯系。
他翻了翻兩人的聊天記錄。
原來從上個月開始,他就不再長篇大論給他發消息,不再跟他分享自己看見的東西。
幾個月前有一條視頻,裡面記錄了那一天的黃昏和流雲。
之所以把這條發給他,是因為南瓷在網上看到這樣一句含蓄的表白。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小視頻依然能點開,風聲與他的呼吸聲猶在耳畔,只可惜當初的雀躍早已墜入深潭,卷著泥土發霉發臭。
等了一晚上,應修景也沒給他回電話。
如此,南瓷便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就買了回陵市的機票,當天下午抵達別墅。
闊別一月,別墅還是原來的樣子。
包括三樓他的專用寫詞室,走時什麽樣子,回來依舊是什麽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臥室的床單換了顏色,從灰白色變成純黑。
走進浴室,指尖拂過窗台邊緣,再抬起時摸到一層薄灰。
應修景也有些日子沒回來了。
南瓷去了趟超市,回來做了一桌子飯菜,趕在應修景下班之前,再次給他發信息。
[這麽忙呀,那我做了這麽多好吃的,你還能回來陪我一起吃嗎?]
還不忘露出家裡的餐盤與桌子。
意料之中的沒被回復。
南瓷的食指在手機上輕輕地敲。
六點,庭院裡一絲動靜也沒有,應修景沒有回來。
南瓷放下碗筷,打了個嗝。
再站起來時,思緒恍然。
原來一個人吃飯,也可以吃得很自在。
他沒上樓,披了個毯子躺在不比床硬多少的沙發上,放了部黑白色彩居多的《穿條紋睡衣的男孩》電影,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細微的關門聲傳到耳畔。
南瓷睜了睜眼,躺著沒動。
聽腳步聲走到餐廳,再慢慢踱步來到自己身後。從頭頂繞過去黑影籠罩他的臉,腳下的位置深陷,南瓷晃了晃腦袋,發出半夢半醒的低吟聲。
他按著沙發坐起身來,毛毯順勢滑落。
兩條纖細的鎖骨撐起圓領T恤,領口隨著他的動作向一側傾斜,半個肩膀外露,隨著屏幕時明時暗的光,變成忽明忽暗的珠光白。
南瓷歪著腦袋看他:“你回來啦,吃飯了嗎?”
應修景沒應聲,視線落在屏幕上,南瓷也偏頭看過去。
未幾,開口。
“那個小男孩應該很絕望吧。”
“等他死了以後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般遭遇,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無辜?”
“蠻自私的。”南瓷撇了撇嘴,神色清冷:“自己身居權貴就視人命如草芥,都說善惡有報,可惜……他讓無辜的孩子替他的罪行償了命。”
電影結束後,屏幕變成黑色。
南瓷過去,下巴搭在應修景肩頭,貓一樣的聲音慵懶地說:“好想你啊……”
說完,額頭蹭了蹭:“這幾天怎麽都不給我打電話?”
應修景說:“看你業余時間豐富,沒忍心打擾你。”
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最難以接近。
無論是表面,還是內心。
南瓷感覺心累,面色卻佯裝不悅。
“你都不知道那群學生有多難管教,白天講課講得我嗓子冒火,晚上還要和家長溝通,還得在群裡回答問題。”
“半夜睡著了還要被吵醒接電話。”南瓷又向上湊了湊,膝蓋抵著他的大腿,整個人半掛在應修景身上:“上班好辛苦呢,都不見你安慰……”
“這就辛苦了?”應修景靠在彎下腰從茶幾上拿起電子煙。
這個動作也成功甩開掛在他身上的南瓷。
白色煙霧從他口中吐出,又是熟悉的香味縈繞在鼻間,南瓷搖了搖他的手臂:“Rody,我覺得自己離開你,好像什麽都不會了。”
應修景低笑一聲,終於偏頭看他。
視線在他鎖骨上打量,指腹劃過他的下頜,動作風情卻不輕佻。
指尖向上,掌心包裹住他的臉蛋,揉了兩下又到他頭頂。
“這麽忙,怎麽都沒瘦?”
“因為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呀。”南瓷說:“我知道自己腦細胞損失得快,每天都吃肉。”
“你呢?”南瓷問他:“這幾天頭疼了沒有?”
“還好。”
他隨意將電子煙扔到一邊,語氣也和動作一樣隨意,靠在沙發上問他:“和同學一起租的房子?”
“不是。”南瓷答:“剛搬過去那幾天,他們每天都過來蹭飯,後來覺得不好意思,就不來了。”
男人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看上去像在辨別話的真假。
南瓷睡眼惺忪,眼神無辜看著懵懂似幼鹿,未幾,應修景放在他手上的手下滑至他肩膀。
輕捏幾下:“繼續睡會兒?”
“ 不。”他搖頭,看了眼時間,低呼一聲:“呀!12點了!”
今天是應修景的生日。
南瓷拿出給他準備好的禮物,故作神秘放到他腿上:“生日快樂,打開看看?”
應修景的手指修長,黑色蝴蝶結在他指尖綻放出應有的高貴,上流社會的紳士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但現在,南瓷隻覺得諷刺,頂著紳士外表,皮下是自私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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