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晝:“這麽大的畫室就只有你一個人?美院其他學生不來這裡嗎?”
一個人在這麽大的畫室畫畫,孤零零的,怪可憐。
“偶爾有兩個人,周末反倒沒了,可能出去玩了。”
余漾取下畫板上的草圖,從旁邊抽出兩張A4紙大小的畫紙,夾了上去,拿起鉛筆,開始畫美術基礎課的平時作業。
美術基礎課要求一周一張靜物素描,因為他還答應幫周正宇搞定,到現在堆了十多張,再不畫他怕來不及。
許晝還沒見過余漾正兒八經畫畫,見他輕松兩筆勾勒出陶瓷罐的輪廓,區分出明暗交界後,平面的罐子又變得立體,不由得有些入神。
余漾筆法熟練,很快畫完一張,側頭髮現許晝神情專注,似乎很感興趣,“要不要試試?”
許晝擺了擺手,“不了,我一點不會。”
余漾卻意興盎然,“沒事啊,我教你。”
他把畫架推到許晝面前,又把手裡的筆遞過去,許晝勉強接住。
空白的畫紙被余漾擺放到正中間,“一般來說,學畫畫先學素描,學素描的第一步就是畫線條,你試著從左到右畫一條直線。”
許晝看了他一眼,拿起鉛筆在白紙上畫了歪歪扭扭一條線,中間奇怪地斷了幾節,一條直線被他畫成了扭曲的幾條毛毛蟲。
余漾抿緊嘴唇,努力憋著笑,還是隱隱泄出幾絲很輕的笑聲。
“余漾!想笑就笑。”
許晝自己也覺得這條直線不忍直視,他不想畫了,準備把鉛筆放回筆筒。
余漾胳膊驟然往前一伸,握住他的右手,“畫直線講究的是中間重,兩邊輕,你畫反了。”
“不過一來就畫長直線太難了,你可以試試畫短線。”余漾握住許晝的手往下壓了壓,“手要斜一點。”
他帶著許晝畫了一連串的短線,“你看,是不是好了很多?”
許晝瞟了眼兒畫紙,憋出一個字,“是。”
“機構的老師一般先教石膏幾何體,長方體特別簡單,但要注意透視原則,三棱應該交於一個點……”
余漾就著許晝的手,興致勃勃給他演示。
余漾的臉就在許晝面前,隔著咫尺的距離,他皮膚的熱度似有若無,透過薄薄一層空氣,打在許晝臉上,燒灼一片。
許晝躲開一點,被余漾攥著的手也縮了一下,余漾歪過頭來,“會了嗎?”
許晝看過去,只見畫紙上有了一個標準的長方體,余漾還延伸出幾條虛線,用來備注,方便理解。
他硬著頭皮,“會了。”
“那你來試試?”余漾松開手,又往畫板上夾了一張嶄新的畫紙,一臉期待看著他。
許晝短暫閉了閉眼,他該怎麽畫?
他壓根沒聽進去幾個字,偏偏新的畫紙擋住了余漾用來演示的草稿,他連模仿都做不了。
鉛筆尖落在紙面,扎出一個螞蟻般的黑點,他緊握著筆,不敢再動了。
許晝像是個摸魚被抓包的學生,拿著筆卻只能象征性寫出一個解字,其他的一概不會。
余漾耐心等了會兒,手肘輕緩地搭在許晝肩膀上,嗓音低啞地問,“剛剛走神了?”
許晝嘴硬,“沒有。太難了,一次學不會。”
余漾揚眉,意味不明地附和,“可能是…不太簡單。”
許晝瞥向他,輕易聽出他語氣裡那點兒玩味,他皺起眉頭,“不學了!你慢慢畫,我先回去了。”
“欸!”余漾忙把他手心扣住,“等會兒,等我再畫一幅,一起出去行不行?”
許晝張口就要拒絕,余漾忙把筆筒遞給他,搶先說,“你幫我個忙怎麽樣?幫我削一下鉛筆,你削完了,我肯定就畫完了。”
“我憑什麽……”
許晝話還沒說完,余漾拉過他的手攤開,把裝得滿滿當當的筆筒放上去,“學費,就當是我剛剛教你的學費,下次教你畫Q版頭像怎麽樣?那個簡單些。”
許晝還想說什麽,余漾搭在他肩膀的手往回收了一截,順勢揉了揉他的後頸,粗糲的指腹摩擦而過,力道不輕不重,驚得許晝尾椎都在顫栗。
“幫幫忙嘛。”
“嗯?許晝。”
許晝打掉他的手,往旁邊挪了挪,冷冷道:“別說了,幫你削。”
余漾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側過頭去,“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末了,他又說,“我能不能再說最後一句?”
他扯了扯許晝的外套下擺,“許晝,你真好。”
許晝似乎很嫌棄,拖著椅子移得更遠,還要背對余漾。
余漾不惱,望著許晝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他擦掉畫紙上許晝蹭上的黑點,邊畫邊笑,本來得心應手的素描,硬是拖了半小時才搞定。
不過另一頭削鉛筆的許晝比他還要慢,才削好一半。
余漾起身收拾好畫紙畫板,走過去,順手揉了揉許晝的頭髮,動作輕柔,“別削了,走啦!”
許晝迷茫地抬起頭,“你畫完了?”
“畫完了!”余漾接過他手裡所有鉛筆,“裡面怪冷的,你穿得少,擔心著涼。”
畫室的確很冷,許晝搓了搓手,手指微僵。
“我們出去吃宵夜吧,你想吃什麽?”
“我不餓。”許晝站起來,感覺頭髮被余漾揉亂了,抬手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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