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姿手指絞著,深吸了口氣,繼續溫柔進攻:“如果學長真的不想參加,可以掛個名,到時候把你和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安排在一起,怎麽樣?”
當然,那個工作人員最後得是她。
池亮胡亂拍了些軍訓照片,回來時恰好看見許晝和許佑姿湊近了,在聊天。
他眸色一暗,單手拎著相機大步跨上台階,“在聊什麽呢?”
許佑姿見他回來,隻得暫時中止話題。
她起身,遞給池亮一瓶礦泉水,“學長回來啦,很熱吧,大概拍了多少張照片啊?”
池亮接過水,扭開蓋子,“二三十張,夠了嗎?”
許佑姿:“夠了夠了,宣傳部那邊說十五張就可以了。”
池亮點點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許晝,又問:“你們剛才聊什麽呢?笑得那麽開心。”
“我們正說迎新晚會的事…”
許佑姿接過話,她本想仔細說一遍,不過主席台上連長剛好下了休息指令,新生們成群結隊找水來了,她得去一旁維持秩序。
許晝看了眼表,剛要起身,池亮壓著他胳膊,不讓他動彈,“你不是對她沒興趣嗎?幹嘛和她挨這麽近?”
許晝蹙眉,一時沒開口。
池亮臉更黑,“還有人昨天看到你和她逛四運了,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
許晝推開他的手,總算想起點兒什麽,他站起來和他對峙,神色透著冷意,“你那天故意提到她,是在試探我?”
池亮目光瞥向別處又收回,頗有些陰陽怪氣地說:“可不是嗎?要是你喜歡,我哪裡還有機會?”
喝了兩瓶老陳醋都沒這麽大的酸味。
許晝愣了片刻,找回聲音:“我們剛才談的是正事,我不喜歡她。”
“真不喜歡她?”
許晝沉默地點頭。
池亮松了口氣,笑了笑,半商量地說,“那你應該和她保持距離啊,隔這麽近容易讓人誤會。”
池亮見他沒反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會生我的氣了吧?我就是…挺喜歡她的,所以有點緊張過度。”
許晝唇角抿著,搖了搖頭,“沒生氣。”
他接著說,“這邊的事差不多了,我要先回去。”
他本來就是幫忙搬東西過來,現在一切能有條不紊進行,他待在這裡沒必要,況且他現在挺礙人眼…
“行,你先走,我再多留會兒,幫幫忙。”池亮樂呵呵道。
許晝下了一半台階,和坐在烈日下的余漾遠遠打了個照面。
余漾取下帽子懶懶散散扇著風,他額間的頭髮全被汗水濡濕了,五官經過洗練,侵略性越發明顯,那目光有如實質般落到許晝身上,直白熾熱,似乎要將他射穿。
余漾幾乎是憑著野獸攫奪獵物的本能,將許晝納入視野范圍。
他沒法形容他現在的感受,他看著許晝,看似只有視覺被他佔有,但其實他的心裡,他的大腦,更多的神經、那些翻滾的思緒同樣被許晝佔滿。
而這一切都因為周正宇那句話,那句慘了…
余漾活到十九歲,沒談過戀愛,沒覺得喜歡過誰,更沒想過會喜歡一個男生。
一年前,許晝趁他睡著親了他,他直接給了他一拳,還罵他“死基佬”。
緊接著許晝消失了,余漾在醫院等了幾天,又憑著直覺把小城翻了個遍,沒找到人。
他隻好去問其他醫生,才知道許晝實習期結束,回了學校,問是什麽學校,Z大。
Z大,國內頂尖985,當時余漾家裡只有生病的爺爺勸他複讀,想的是上個本科拿個文憑就行,他爸甚至都放棄了,準備帶他去公司熟悉一下業務,畢竟他第一次高考就考了兩百多分,專科都上不了。
後來拿到Z大錄取通知書,他爸余大偉逢人就掰扯,說什麽當時全家都認命了,想著他沒讀書那根筋,哪知道這小子又說要複讀,從那天起手機不玩了,機車滑板都放棄了,天天背書學習,還把丟了幾年的畫畫拾起來,說要藝考,目標Z大…
那些人聽著也好奇,就問余大偉,他怎麽忽然就開竅了?
余大偉答不上來,問了余漾好幾次,余漾也不說。
余大偉想了很久,送他上飛機前,他又問了遍。
余漾提著行李箱,箱側塞著錄取通知書,神情繃得很冷,眸子卻亮了又亮,雲淡風輕道:“找人。”
找人?
當時余大偉第一時間就認定他要找的是喜歡的人,他喜歡的人在Z大,他拚死拚活就是為了跟那人考到一個學校……
不過他剛問出口,就遭到余漾一記白眼,“想什麽呢,仇人!”
“仇人?”這給余大柱整不明白了。
那時的余漾眼尾懶懶垂著,“是,趕著去報仇。”
余漾腦海裡反覆閃過這些畫面,閃過一年前和許晝相處的點滴,他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是靠著對許晝那點妄想,度過了最難熬的複讀生活。
他把那點妄想理解為報仇,可是他此刻盯著他,一絲一毫都不想傷害他。
突然,幾乎定格成風景的許晝對他招了招手。
余漾一滯。
他瞳孔收縮,努力聚焦,卻感覺越發瞧不清楚。
“余漾。”許晝擰眉叫了一聲,坐在地上的人動了動,這才站起身走過來。
余漾坐了太久,一下起來後腦有點暈,他走得很慢,眸子看向許晝,卻不太敢對上他的眼睛,便半垂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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