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十一點二十。”
“宿舍十一點半門禁,你現在回去剛好來得及,還得跑幾步。”
許晝徑直走到門口,打開防盜門,“愣著幹嘛?走啊!”
余漾今晚並不打算回去。
他轉過頭,四處望了望,忽然眼前一亮,“欸,你們這裡還有陽台?看出去是什麽樣啊?”
他沒理會許晝,兀自走到陽台邊,正對面是教師公寓附帶的運動區,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乒乓球台,羽毛球場,還有不少運動器械。
並沒有什麽新奇,他卻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許晝跟過來,幾分嚴肅,“余漾,你犯什麽混?再不走,你就進不去了。”
余漾無所謂地聳聳肩,“大學生夜不歸寢又沒事,我今晚就在這兒睡。”
“不行!”許晝揪住他胳膊往外扯,“我這裡睡不下你。”
“怎麽睡不下?我睡沙發就是了,這麽熱的天,被子也不用。”余漾反扣住他的手,“那家夥喝醉了,指不定做出什麽,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許晝揚頭,黑沉的眼底映著皎潔的月光,像是蒙了一層紗,“用得著你不放心?”
余漾狠狠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扣得更緊,“怎麽用不著,萬一那家夥蓄意報復你…”
他點亮手機屏幕,舉到許晝面前。
“已經沒辦法了,二十五了,五分鍾我不可能跑回去,腿疼著呢,就讓我在這兒住一晚?”
許晝甩掉他的手,薄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嗓音悶著,“隨便你,喜歡沙發自己睡吧!”
他沒管他,快步進了臥室,煞有介事地關了門。
余漾站在陽台邊,挑了挑眉。
手機一陣響動,周正宇打來電話。
“喂?”
“喂喂喂,哥們,你在哪裡啊?宿舍大門馬上就要關了,還不回來?”
“我在許晝這兒。”
砰一聲響,周正宇那邊驚得打碎了什麽東西,他興奮嚎叫道:“你在許大佬那兒!我去,兄弟,你可以呀,直接殺到他寢室去了,牛掰!”
“那你今晚睡哪兒?難道是……和他一起睡?你們這進度有點太快了……”
周正宇越說越興奮,該想的不該想的全想了一遍。
余漾皺眉,重瞼落下一道深深的折痕,他斜睨過去,許晝臥室的門嚴絲合縫閉著,一起睡個屁……
“別亂想。我明天一早回去。”
周正宇怎麽可能不亂想,他邊亂想,邊提醒,“明天早上七點集合,你可別睡懶覺…”
“知道。”
余漾把手機揣兜裡,坐回沙發上。
他在沙發上坐了半小時,把房間的陳設看了一遍又一遍,許晝終於開門出來。
余漾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玩笑道:“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許晝沒理他,拿著睡衣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就在余漾沙發後面,流水嘩啦啦地響在耳邊,他不安分地挪了挪位置,又拿出手機,玩著微信自帶的遊戲。
玩到五百多分時,身後的門嘎吱一響,他下意識回過頭去。
許晝穿一身純白的棉質睡衣,脖頸細長,從下頜延伸出柔和的曲線,一路蔓到領口,深陷的鎖骨若隱若現,微凸的棱泛著淋漓的水光。
許晝的頭髮濕噠噠垂著,發尾蓄積的水串珠似的往下掉,他抬起脖頸上的毛巾隨意揉了兩下,卻揉得更亂。
遊戲發出怪異的節奏,余漾低頭一看,發現黃色方塊跳到溝壑裡了,他這局宣告結束。
可惡,明明馬上就能破紀錄。
他關了手機,目光跟著許晝到了臥室門口。
“啪”一聲,門再次關了。
臥室響起吹風機的聲音,約莫過了三分鍾,門又打開。
許晝冷著臉走出來,他把手裡另一套睡衣扔在余漾旁邊,“衛生間右邊櫃子有新牙刷和新毛巾,動靜小點,我睡覺了!”
他嗓音低啞有力,那點煩躁無奈完全不加掩飾,但他的頭髮細軟地垂著,眼睫暈著點點水汽,又透著溫吞無害的慵懶。
“得嘞!我速戰速決。”余漾豎起四個手指發誓。
他嗖一下起身,拿起手邊的衣服,和許晝擦肩而過時,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替他撫平了耳廓上方翹起來的一個角,又格外討打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許晝臉色立馬就變了。
余漾沒敢停留,迅速衝到衛生間,關上門。
許晝的警告隻得哽在喉嚨裡,他耳朵滾燙一片,也紅得厲害,一股難挨的燥熱傳遍全身,他很沉地閉了閉眼,進了房間。
本來想關燈睡覺,又覺得一時難有睡意,他打開電腦,開始寫論文綜述。
半刻鍾後,客廳傳來動靜,接著房門被敲了一下。
許晝沒動,隻問,“什麽事?
他這人其實並沒有多少耐心,狠起心來什麽都會做,要是余漾提出什麽過分要求,或者又要搞什麽么蛾子,他不介意直接把他踹出去。
然而,屋外的人清了清嗓子,小聲卻認真說了句,“晚安。”
腳步遠去,客廳徹底安靜下來。
許晝險些要升起的怒火緩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慮。
他不小心推倒身邊高壘起來的參考文獻和書籍,索性熄了燈,躺到床上。
夜深人靜,窗外的月光鋪在枕邊,許晝半闔著眼,腦海幻燈片一樣閃過許多事,直到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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