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晝只是衝他招手,他呆了片刻,抻著腦袋靠近,還以為他要跟他說悄悄話。
許晝卻沒開口,他抬起手搭在余漾頭上,輕輕揉了兩下。
余漾的頭髮乾淨清爽,掃過指尖,癢癢的,他微微加重力道,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余漾喜歡摸他的頭。
許晝不揉了,也不管余漾呆滯的神色,只是打發他坐回原位,余漾乖乖靠回去,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寫滿歡喜,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像是害怕許晝會嘲笑他,他轉頭朝向窗口,一個人在那兒樂著。
卻不想他那點小表情全落到玻璃窗上,被許晝一覽無遺。
哪裡壞了?明明是傻。
許晝心想。
“喂?許晝,”衛薇久沒聽見聲音,還以為掛斷了,一看卻沒有。
“是他逼你的對不對?那種不學無術的混混沒什麽能力,只會這一套,要真要這樣,你也別怕他,我們可以……”
“不是!”
許晝急說,“不是,我自願的。”
“大姨,我不想斷。”
“我明天會回去,我會解釋清楚。”
許晝掛斷電話,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腦子明明一團漿糊,又好像胡亂想了許多事,直到屏幕驟然熄滅,他才回神。
他透過擋風玻璃看出去,發現車子停在一棟別墅前面,似有所感,他問,“這是你家?”
余漾卻沒回答。
“什麽自願,又要解釋什麽?”
“許晝,我怎麽老覺得心裡不踏實?”
許晝低頭解安全帶,避開他的目光,說,“這是需要我自己處理的事,你別打聽了。”
余漾還想說什麽,許晝直接推開車門出去,他隻得跟著下去。
許晝四下打量一圈,“這不是區級公園嗎?也能用來建私人別墅?”
臨川附近好幾個山頭都被劃成公園,北山公園、九鼎公園,還有現在他們位於的永隆公園。
余漾走到他旁邊,“那是開發商的事,不止這一棟,往裡進還有呢。”
許晝詫異,“也是你家的?”
余漾笑了,“怎麽可能?買這麽多空著幹嘛?別人的。”
山裡風大,余漾把許晝往門口拽,卻根本拽不動。
許晝停在原地,淡淡道:“這是你家。”
“是我家,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余漾扣住他的手,“今天好歹跨年夜,就當你陪我過節,我陪你過生日,怎麽樣?”
他晃了晃另一隻手提著的蛋糕,“不然去哪裡吃這個?難道你要把它扔了?這可是我做的,你不想嘗嘗?”
許晝當然不想扔了蛋糕,他被余漾拽著進去了。
進了鐵門,穿過兩邊有亭榭的小院,再開一道門。
余漾伸手往牆壁一拍,一樓的燈同時點亮,全是暖色調的黃,別墅自有的肅殺壓抑之感蕩然無存。
余漾把蛋糕放在茶幾上,忽然想起外面的車還沒停好,“你先坐會兒,我去挪一下車。”
走到門口,許晝叫住他,問,“家裡的杯子在哪兒?我想喝水。”
灌了太多冷風,他的喉嚨實在有點乾啞。
“廚房櫃子裡。”余漾順手一指,“我去給你拿。”
“不用。”許晝站起來,“你忙你的,我自己拿就行。”
他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燈的開關在進門左手邊。”余漾叮囑一聲,出了門。
只是還沒走出小院,他猛地一驚,又急急忙忙跑回去,鞋都顧不上換,一溜煙兒往廚房衝,“等等——”
幾乎與話音同時,許晝打開廚房的燈,他嘴角一扯,怔在原地。
滿屋狼藉。
許晝正對面的台子放著兩個烤焦的蛋糕胚,焦得像兩坨黑炭,地面、牆壁,包括許晝身旁的門上,全都是星星點點的奶油,他抬眸,發現天花板上竟然也有。
灶台凌亂不堪,除了滿溢的奶油,還堆了些花花綠綠的果醬,也能看到結塊發黃的麵粉。
余漾捂住許晝的眼睛,“噔”一聲關了廚房的燈,欲蓋彌彰道:“這裡明天收拾,那,那個…我想起來飲水機下面也有杯子,我馬上給你拿。”
他推著他往外走。
許晝扒開余漾的手,想要忍住,可肩膀還是一上一下抖動著。
余漾吼,“不許笑!”
“余漾,”許晝盯著他,認真地說,“我開始期待那個蛋糕了。”
余漾哼一聲,“待會兒就算失望也要給我笑,不想吃也得給我吃。”
余漾給許晝接了杯熱水,又打開電視,選了個還算熱鬧的跨年晚會,“先看著,等我挪了車,一起拆蛋糕。”
許晝心不在焉看著電視,視線下移,落到蛋糕盒子上面。
失望?他怎麽會失望?
余漾很快回來。
“來吧!”他關上門,坐到許晝旁邊,“給你看看我的傑作。”
他把蛋糕移到面前,動手去解最上面的裝飾結,沒想到第一步慘遭滑鐵盧,他不知道為什麽系成了死結,細紅絲帶被打成死結後,隻小小一點,想要解開格外困難。
余漾低頭撥弄著。
許晝看過去,第一眼望見的是余漾無名指上的對戒,純銀指環在吊燈映照之下閃著細碎的光,指環內裡鑲著一顆小鑽,簡單而別致。
這枚戒指戴著的確不張揚,不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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