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中央廣場只剩他一個人,廣場對面的人民圖書館是大伯病前最喜歡去的地方,可今天他央求著附近商鋪查監控,盯著監控看了兩個小時,大伯沒有來過,監控裡看不到他的身影。
公園,遊樂場,學校,醫院,但凡他能想到的地方全部找過,迎接他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失望。
抬頭看天空,今夜無月無星,舉頭只剩一片黑暗。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薑一衍陪他站著,跟著他抬頭看天空,“還好嗎?”
“不太好。”
“要抱嗎?”
沈臨桉遲鈍的轉身,靠在薑一衍肩上,“我找不到大伯,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是不是很沒用。”
薑一衍將他擁進懷中,輕拍他因哭泣顫抖的後背,“跟你沒關系,別把所有責任和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衍哥,你說,為什麽人生這麽難,有些人只是想健康的活下去,僅此而已,為什麽那麽難……”
他向來是堅強的,像長在沙漠的仙人掌,極少露出像現在這樣脆弱的一面。
薑一衍抱緊他,“別怕,還有我。”
電話響起,沈臨桉打了個寒顫,看著手機上的陌生號碼,手抖得厲害,薑一衍替他接通,是派出所的電話,讓沈臨桉現在趕過去。
沈臨桉渾身發抖,腿軟到一步邁不開,要不是薑一衍扶著他,他應該走不到到車裡的距離。
跟堂哥前後腳到,堂哥急忙問:“怎麽樣?爸呢?”
民警跟薑一衍認識,先跟他握手,而後對沈臨桉和堂哥說:“很遺憾,請跟我們去趟殯儀館。”
白布蓋著一個人,沈臨桉和堂哥誰都沒有勇氣去掀開白布,薑一衍拍拍沈臨桉肩膀:“人生總有很多你不願意卻又不得不面對的殘酷,去看看吧。”
最終還是沈臨桉掀開白布,他默默祈禱,祈禱白布下面不是大伯,可上蒼早對他關閉了五識,聽不見他的祈禱,看不見他的祈求,大伯安詳的臉龐出現在白布下,沈臨桉頓時跪下。
法醫說他說吃過量藥物至死,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前,具體什麽藥物需要屍檢結果後公布。
民警是在他們老家的空房子後面的草地找到老人家的,他靠在一棵老桃樹下,像睡著了一樣。
堂哥一聽哭出聲,他下午去過老房子,在房子裡找了一圈,房子門口和附近小路都找了,唯獨沒有去後面空地。
沈臨桉無聲的掉眼淚,薑一衍不會安慰人,只是不停捏他肩膀。
按大伯留下的遺囑,喪事辦的很簡單,沈臨桉跪了幾天,整個人麻木又頹廢,甚至開始懷疑生命的真諦。
禍不單行,就在大伯出殯當天,療養院打來電話,說奶奶不見了,大門鎖著,奶奶應該是從後門跑出去了。
沈臨桉趕緊往安康院趕,走到大伯家不遠處,看到奶奶蹣跚地往回走。
“奶奶!”沈臨桉跑過去,想將她帶走,家裡賓客都在,喪事還沒結束。
奶奶抓著他的手,喘著氣問:“老二啊,你哥呢,你哥昨晚跟我說想吃我做的燜飯,我現在回去做,你把你哥找回來。”
沈臨桉再也控制不住,哽咽道:“我帶您去找他。”
第52章 霸道的薑老板
他攙扶著奶奶想回留春巷,一直處於迷糊狀態的奶奶這時候格外清醒:“不對啊,你要帶我去哪裡?前面就是老大家了,老大在家等我呢。”
“他……不在家,奶奶,我帶您回我家。”
“不要,我要去看看老大。”奶奶作勢往地上躺,“你不讓我去,我就在這裡躺著,我在這裡等他,他會從這裡經過的。”
拗不過奶奶,又怕刺激她,只能護著她往大伯家走。
奶奶看著靈堂,意外的沒有哭鬧,只是跑去廚房坐了一鍋燜飯,端到大伯遺像前,撫摸著照片,“吃吧,吃多點。”
當晚奶奶留在大伯家,沈臨桉不敢睡,和堂哥輪流守著老人家。
前半夜還好,奶奶睡得還算踏實。
後半夜輪到堂哥看護,可能前幾天太累,他坐著睡著了。
沈臨桉叫堂哥去睡,他一個人看著。
大概凌晨三點,奶奶醒了,抓著沈臨桉手,這次她沒認錯人:“桉桉啊,我渴了。”
“奶奶,我去給您倒水。”
“我不想喝白開水,嘴發苦。”
“那您想喝什麽?我去給你做。”
“雞蛋湯吧,多放糖,越多越好,嘴裡太苦了。”
待沈臨桉煮好雞蛋湯回來,奶奶安詳的閉著眼,跟睡著了沒什麽兩樣。
沈臨桉在床邊喚了許久,聲音逐漸哽咽:“奶奶,雞蛋湯涼了,你快起來喝啊。”
就這樣,沈臨桉在幾天內失去了兩位親人。
親戚們都說奶奶走了是解脫,母子連心,她一定是預感到了什麽,回來送兒子最後一程。
辦完奶奶喪事那天沈臨桉回到留春巷,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發呆,敲門聲響了好幾遍才起身開門。
薑一衍拎著食盒站在門口,開口就是:“餓嗎?”
沈臨桉搖頭,“不餓。”
“想喝酒嗎?”
這次是點頭:“想。”
“給你帶了酒。”
特意調的酒,入口偏苦,余味帶著點甜,沈臨桉喝了兩杯,被薑一衍攔住,“吃點東西,酒要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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