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在段知友身上掃了掃。
段知友腦海中警鈴大作,他還有什麽“物”值得江淮惦記?他退開一步,撞得椅子發出尖銳聲響,他叫道:“你當我是什麽?你休想!”
江淮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想差了?我只是想讓你做我的寫生模特。”
段知友冷笑:“脫了衣服那種嗎?”
江淮勾唇:“你要是願意,那再好不過。”
段知友冷哼一聲,坐回椅子,拿起手機點開導師發過來的論文。他就是餓死,也不會對一個同性戀出賣自己的色相! 江淮見狀,頗為遺憾地走開。
良久,論文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段知友覺得渾身灼熱,頭腦也有些混沌,他喘氣聲漸漸加深,胸膛裡有種奇怪的衝動。
這別是被江淮氣的吧! 要是被江淮聽見他心中所想,可得說一句冤枉。段知友忘了,他是不會喝酒的,也許他記得,但他高估了自己對酒精的容忍度,6%的酒醉不倒小貓,但足以讓他上頭。
除此之外,他還覺得餓,而且越來越餓,饑腸轆轆的痛苦對於物質極豐富的現代人來說,罕見而難以抵抗。
那瓶果酒沒有被江淮帶走,還安靜地站在段知友桌上,段知友盯著漂亮的玻璃花紋十幾秒後,忽然拿起瓶子再給自己灌了幾口。
他仰著頭,喉結在修長的脖頸上有力地滑動。意識還是清醒的,但已經不夠理智了,一些會讓自己後悔的念頭在腦海裡叫囂,吵得他頭疼。
衝動,衝動了又怎麽樣? 反正也是有人先招惹的。
江淮被一聲尖銳驚動,他側臉望去。
段知友已經站起來,臉色泛紅地看著自己,他說:“行吧。”
第12章 另外的價錢
酸辣粉的香氣充盈在宿舍裡,段知友執著筷子狼吞虎咽,而江淮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用小刀削著鉛筆。
有些磨損的帆布筆簾在桌上展開,各種型號的鉛筆和毛筆排列其中,江淮削好一支後,輕輕吹了吹筆頭上殘留的石墨粉,然後將其插入筆卷,抽出另一支繼續削。
自從高中離開畫室後,江淮就沒再削過鉛筆,現在電腦繪圖的時候多,偶爾手繪塗鴉,圖方便用的也是圓珠筆或者自動鉛筆,桌上這一套家夥事兒還是江淮從櫃子深處找出來的。畢竟他從沒當面畫過段知友這樣的模特,今晚值得一些複古的儀式感。
察覺到段知友的目光,江淮抬頭朝他勾了勾唇。
段知友手一顫,一條粉從筷子間滑落。
在他的角度看來,江淮就好像磨刀的殺人狂,而那展開的布簾裡,插的仿佛都是準備料理自己的手術刀。
祭完五髒廟,就該上路了。
“吃好了?”江淮轉了下筆,眼睛很亮。
“……嗯。”
“好吃嗎?”
“……嗯。”段知友心裡嘀咕,有什麽好吃的?這種速食產品放在平時他連看也不看,沒想到今天要為了這些出賣色相。酒氣帶來的衝動被食物漸漸壓下去,段知友好後悔! 江淮將速寫本翻到新一頁:“那你脫吧。”
“呃,”段知友還想掙扎一下,“大冬天,脫了有些冷。”
江淮定定地看著他,眼神仿佛在說:“看看你還能玩什麽花樣?”
段知友不自然地撇開眼。
少頃,江淮竟點頭:“也是,著涼可不好。”
段知友見有商量的余地,心中一喜。
“嗯我想想……你去,坐暖氣片邊上。”江淮揚了揚下頜,朝裝有暖氣的那面牆點了點。
段知友:“……”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暖氣片邊,四下看了看,從柯帆桌子下拉過一個小馬扎,然後坐下來。他長得高大,坐在矮敦敦的小馬扎上,膝蓋得屈到胸前,他還環住腿,看起來乖巧又傻,叫江淮想到師曉夢養的那隻喜歡吐舌頭的柴犬。
“嘶……”江淮咬著筆頭,微微勾起唇。
段知友以為他在催促自己脫衣服,咬了咬牙,兩手捏住衛衣下擺,他段知友可不會賴帳!但正要掀起來,忽然又聽江淮叫停。
“算了,就這樣,不用脫。”
段知友一怔,不明白他怎麽臨時改了主意,心道還有這等好事?難道他真的隻想找個模特來畫畫,並不是借機窺伺他身子? “不用拘束,你隨意坐著就好。”江淮垂下眼,開始在本子上起稿。
他看起來很專注,臉色也很溫和,與平時不太一樣,段知友心裡說不上什麽感覺,就覺得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江淮目光偶爾和他對上,眼睛裡會劃過毫不掩飾的笑意。
這種笑,和江淮大多時候的笑不同,沒有嘲弄或是揶揄,只是溫柔而安靜,像初春湖面上的漣漪。
段知友很不自在。
也許是靠著暖氣片?他整個人熱烘烘的。
江淮每一次看過來,段知友都會小小的僵硬一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段知友開始打量這個宿舍——他總得讓視線有個歸處,不然他會不由自已地看向畫畫的人,然後變得不自在,心發慌。
宿舍是常規的四人間,上床下桌,還有在北方城市不多見的獨立浴室,段知友無聊地數了數瓷磚,大致算出宿舍的面積,24平米,嘖,他記得中國人均居住面積都要30多平米。
這麽小怎麽住四個人的?他當時離開宿舍,除了江淮的原因,也因為覺得宿舍太擠。他又想,屈嵐和柯帆在的時候,江淮和他們是怎麽相處的?他們也看過江淮洗完澡時的樣子嗎?他們知道江淮的性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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