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祈抬腳往裡走，靠近了，姚老師忽然拉住他，蹙起眉，推了推老花眼鏡盯著他瞧。

　　“？？？”

　　韓祈困惑的眨巴了幾下大眼睛：“老師，怎麽了？”

　　姚老師的表情也很不解：“韓祈啊，我給你的餃子裡沒放辣油啊，怎麽吃完了嘴那麽紅？”

　　這一問，韓祈就覺得自己翹在外面的小尾巴被抓住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和男朋友在房間偷偷親小嘴，被麻麻撞見現場一樣。

　　慌，且尷尬……

　　他腦中閃出剛剛和裴燁在宿舍裡膩歪的畫面。

　　裴燁根本不好好吃餃子，都是他吃進去一半，再搶著咬掉另一半。

　　也不嫌髒，你來我往，唇齒相接，吃著吃著，一人一鬼就滾到一塊兒去了……

　　哪怕嘴唇是金剛鑽做的，那麽個折騰法，也得磨下一層鑽石粉來。

　　韓祈超級想捂臉，真特麽不害臊啊！

　　果然是學壞容易，學好難。

　　幾個月前自己還鋼管直，現在變成回形針一樣，還是別成心形的那種……

　　和一隻男鬼，光天化日，關著宿舍門，就這麽自然而然的摟摟抱抱、親親摸摸，還互喂……

　　這特麽的都什麽事兒啊！

　　節操大概早就碎成渣，碾成粉，隨風而逝了吧……

　　韓祈默默鄙視自己。

　　但老師問了，怎麽的也得忽悠過去，總不能說自己這嘴是被別人給活活啃腫的。

　　韓祈頂著個大紅臉，喃喃道：“嘴過，過敏，就腫了……”

　　說完趕緊頭一埋往屋裡鑽，以免姚老師與他繼續探究這個話題。

　　房間裡有些暗。

　　韓祈進去後不太適應，姚老師把床簾拉開，他才看清內裡的擺設。

　　這裡和他之前來過的樣子不太一樣。

　　原本房間雖然不大，但很多空間都堆放著老師的愛寵黑貓球球的東西。

　　可如今歸置在牆角矮櫃上的貓砂、貓糧都不見了。

　　姚老師一直放床邊的那個南瓜形貓窩被丟在了牆角，球球最喜歡的逗貓棒和布老鼠都塞在貓窩裡，好像有陣子沒碰過了。

　　養貓的東西全都被收拾在了角落，顯得局促的小房間寬敞了不少。

　　大約就是變寬敞了的原因，一進這屋子，韓祈就覺得冷的厲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在這裡，他似乎隱隱約約的，聞見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

　　“坐呀，傻站著幹什麽？”

　　姚老師拍了拍韓祈的後背，指著一邊的椅子招呼他坐下。

　　她轉身把飯盒收好，拿了一簍子小蜜桔端給韓祈：“吃，甜著呢！”

　　“嗯，謝謝老師。”

　　韓祈和姚老師關系好，也沒假客氣，隨手拿了個小桔子，扒了皮，丟進嘴裡。

　　皮薄汁多，確實很甜。

　　但韓祈鼻尖總能聞見若有似無的一絲腥甜血味。

　　感覺沒什麽胃口，吃了一個就不再動了。

　　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問道：“老師，球球呢？怎麽沒瞧見它？”

　　黑貓球球對姚老師來說，意義非同一般。

　　“球球”是她兒子的小名，可惜那孩子幼年夭折，如今安在貓咪身上，便是求個感情依托。

　　平日裡，無論去哪兒，總是要抱著那隻黑貓，也慣的它又肥又胖，成天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可今早姚老師來送餃子的時候，韓祈就沒瞧見那隻肥呼呼的黑貓，這會兒屋裡也沒有，貓咪用的東西還都被收拾了，老師的狀態也不好……

　　韓祈有種不祥的感覺。

　　姚老師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平靜，她笑了笑，淡淡道：“太老啦，前幾天死掉了。”

　　韓祈心中一沉，忙道：“老師，您還好麽？您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是因為球球……”

　　“怎麽會？”姚老師擺了擺手，“我這命啊，死了老公，死兒子，這些年都扛下來了，如今一隻貓，有什麽受不住的。”

　　“可是……”

　　韓祈還想再說什麽，被姚老師打斷了，她拍拍韓祈的肩膀：“好孩子，讓你操心了。”

　　歎了口氣又道：“我沒事兒，就是再過幾個月啊，退休年齡到了，學校已經通知我準備和下一任舍監老師交接……在這學校裡待久了，對你們這些孩子有感情，舍不得走，我這一退休回家，還真就一個人了……”

　　“是為了這個事兒……”韓祈聞言，稍稍放下心來。

　　他倒是沒想到姚老師是為了退休的事難受，安慰道：“老師，我也舍不得您，別太難受了，不嫌棄的話，回頭我常上您家看您。”

　　“不嫌棄！歡迎還來不及呢！”姚老師的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咱可說好了，得常來哈！”

　　韓祈重重的點頭：“必須的！”

　　又和姚老師聊了一會兒，等到韓祈要回宿舍時，衛衣前面的“袋鼠兜”裡已經被老師揣滿了小蜜桔。

　　他很是不好意思：“老師，太多了，我吃不了。”

　　姚老師露出母親般慈祥的微笑：“大小夥子怎滴吃不了？回去當零嘴兒吧，這點兒小東西，別跟我推三阻四的。”

　　韓祈也不好再推拒，就這麽頂著好像瞬間長出來的“小肚腩”往外走。

　　舍監辦公室的門是朝內開的，剛剛進來的時候沒發現，這會出去，韓祈才看到門後堆了個舊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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