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也是草莓,多汁且清新,稍不用力就會捏碎,但感覺是不同的。
社交笨拙的溫時也有計劃奏效的時候。
陸驚蟄沒有再追問下去。他俯下身,吮吸溫時的嘴唇,兩人的唇舌糾纏,呼吸也變熱了。溫時不太會接吻,但是很溫順,任由陸驚蟄擺弄。
溫時閉著眼承受,被攬著腰,慢慢躺了下去。
可能他們第一次在這張床上進行聽起來很荒謬的治療行為,溫時的淚水浸透枕頭,陸驚蟄詢問他是不是太痛的時候,兩人都不會想到今天發生的事。
這不符合邏輯,也與他們的性格不符。
但這件事就這麽發生了。
蝴蝶扇動翅膀,也會引發海嘯。對於溫時而言,他不知道自己的海嘯是否將要來臨。
夜晚的十二點鍾,陸驚蟄沒有離開,也不是像之前那樣端上來一杯蜂蜜水。
溫時的體力很差,治療行為後總是會脫離,陸驚蟄等他休息到可以起身的程度,抱著他去洗澡,再收拾床單。
溫時委婉地拒絕了兩次,但沒能成功。
今夜也不例外。
結束過後,溫時的臉很熱,就那麽貼著陸驚蟄的腿側,陸驚蟄坐在床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溫時的耳朵,因為動作很輕,又有點珍惜的樣子。
溫時的呼吸逐漸喘勻了。
他的下巴很尖,被打橫抱起的時候,半長不短的頭髮垂在陸驚蟄有力的臂膀上。
浴缸裡盛滿了熱水,溫時被小心地放了進去。
他的大腿酸的要命,明明無需用力,但還是這麽累。
浴室裡沒有點燈,溫時未著寸縷,陸驚蟄一點一點幫他清理身體。
陸驚蟄的動作很輕緩,溫時昏昏欲睡,眼皮都搭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晃過什麽樣的夢,驟然清醒過來。
“陸驚蟄。”
溫時本能地叫他的名字。
陸驚蟄問:“怎麽了?”
也許是水溫很適宜,溫時十分舒適,就像在做一個美夢,他又和陸驚蟄談起自己的過去,這一次無需抽煙。
溫時慢吞吞地說:“第一次見到魏然,是在我家客廳。他是父親資助的學生,暑假期間,專程坐火車向資助人報告成績,他拿著成績單和競賽獎狀,遞給了父親。父親對他讚不絕口。”
“我從樓下經過,看了他一眼,去花園給母親摘玫瑰。過了一會兒,他從屋子裡走出來,走到我身邊,對我說……”
陸驚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問:“說什麽?”
溫時仰著頭,他的喉結不大,但因為很瘦,所以格外明顯:“他說:‘你好漂亮,叫什麽名字?’”
時至今日,他已經可以平淡地回憶那些過往。
溫時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驚訝,他差點連剪刀都沒拿穩,然後魏然幫自己摘了一籃子的玫瑰。
陸驚蟄沉默了數秒:“當時你多大?”
溫時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陸驚蟄會問這個:“十七歲。”
陸驚蟄的手臂撐在浴缸邊緣,嗓音很低:“這麽小。”
溫時從未對人提起這些,他的自尊心忽高忽低,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也不想他們對自己有任何可憐的看法。小的時候,十幾歲的時候,溫時想被人注意,想被人珍愛,魏然是注意到他的那個人。
溫時笑了笑,有點自嘲的意思:“是太小了。”
之後發生的事混亂又順理成章,溫時輕易地愛上了魏然,又被母親發現,他選擇和魏然私奔,乘坐火車去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
溫時是一個沒有被愛過的人,從始至終,可能有人短暫地愛過他,也轉瞬即逝。
陸驚蟄什麽都沒說,他的手指垂在水面,但連漣漪也沒有掀起。
溫時像是向著神父懺悔禱告的罪人,實際上陸驚蟄並不是神父,溫時也沒有罪孽深重。
他往下滑了滑,大半身體都沉浸在水中:“小的時候,媽媽不喜歡我。我很希望得到別人的喜歡,魏然說他沒有談過戀愛,隻喜歡我。”
溫時刻意強調,仿佛長大後的自己比小時候貪心很多,不是最喜歡,不是唯一喜歡就不行。
也好像因為過於貪心,溫時付出了代價。
過了二十歲,溫時只希望被人忽略了,他不再抱有童真時的幻想,一切都不複存在。
其實說出這些後,溫時好像也沒有變得好過,他不該對陸驚蟄傾訴的,又迅速後了悔,然後身體完全沉浸在了浴缸中,臉都埋進了水中,想要逃避現實。
陸驚蟄伸出手,他的手臂很有力,將溫時從浴缸中撈了出來抱在了懷裡。
浴室裡安靜極了,陸驚蟄看了溫時好一會兒,開口說:“你的行蹤前夫不會知道,討厭牛奶就換成別的,不想開燈就不開,不要見面就不見。”
溫時臉上沾滿了水珠,傻傻地看著陸驚蟄,還未反應過來。他的手撐在浴缸壁上,如果是他一個人,不會使用浴缸,太麻煩了,也沒有必要,但陸驚蟄每次都會放好水,再抱著他去。
陸驚蟄說:“溫時,不要那麽不開心,希望你的心情能好點。”
烏雲散去,浴室的百葉窗沒拉,月光照亮了溫時的小半張臉。
溫時的嘴唇很軟,由於長期不見太陽,臉色過於蒼白,五官又很漂亮,睫毛很長,在下眼瞼落了一片青灰的陰影,就那麽突兀地出現在陸驚蟄面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