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在浴缸裡蓄滿水,將溫時放了進去。
過了一會,他用浴巾裹住溫時,毫不費力地把溫時從水中撈出,抱到床上。
擦乾後的身體重新變得溫暖,變得柔軟。
陸驚蟄站在床頭,摸著最後那段潮濕的發尾,像是和溫時商量:“算了,以後別吃了。”
溫時昏昏沉沉的溺在陸驚蟄的懷抱中,他才被進入那裡,成為另一個人的俘虜,沒有很多理智。
不吃藥懷孕了怎麽辦,是打掉還是生下來,流產後最起碼一周不能做吧,用來治愈患者的omega也是人,不能過度使用,否則也會報廢的,那治療要怎麽辦呢?
到底沒有想很多。
陸驚蟄說什麽,溫時都答應。
第14章
很意外的,那天晚上溫時睡的也很好。
但後遺症仍在持續,溫時的腰很酸,小腹發漲,時刻提醒不久前發生了什麽。
當天下午,溫時吞了七枚藥片,其中有一粒是昨天醫生剛開的避孕藥。
雖然昨晚吃了,但經過一次嘔吐,溫時害怕失效。不須別人提醒,他比世上任何一人都恐懼懷孕。
可能是身體不適,溫時沒有多余的力氣,磨磨蹭蹭地做了點別的事,寫完日記又躺回床上,準備繼續做上次接下的德語翻譯。
溫時沒有念過大學,高中時參加德國文學社團,在老師的影響下,學了一段時間德語。退學後忙於打工賺錢,將那些差不多都忘乾淨了。結婚後條件不再那麽差,需要他工作補貼家用,魏然的臉面也不允許。溫時在家中閑極無聊,將德語拾起來又自學了幾年,在論壇上消磨時間,終於嘗試做一些廉價的翻譯工作,大約是勝在認真,即使沒有學歷,溫時陸陸續續也接到許多翻譯稿件。
寫到一半,用來查資料的瀏覽器頁面又跳出一個彈窗,標題是“易嘉集團”“陸氏”“收購”等幾個詞的排列組合,另附有一張照片,攝於昨日,上面有許多人,圍著中間那個,隻覺得那人身材挺拔,偏著頭的輪廓大約也很英俊,在眾人中如鶴立雞群。溫時無意識地多看了一眼,到底是縮略圖,不是很清楚。
溫時怔了怔,移開目光,動了下鼠標,關掉那個頁面。
傍晚五點鍾,羅姨如往常一樣端飯上來,同時帶來一個消息,陸驚蟄今日有事,不會回來,治療行為當然也會暫停一晚。
溫時有點意外,但並不感到驚喜。承受過第一次後,他再沒想過逃避。因為是不可能的事,想的越多,只會陷於無法實現的痛苦。
接下來的幾天,陸驚蟄的工作似乎依舊繁忙,沒有出差,但連每天乘坐三個小時的車回老宅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在裡公司不遠的公寓休息。
溫時沒有對此提出任何異議,他只是醫療輔助工具,並不能決定患者的使用方式與頻率。
幾天過後,周三的下午,陳醫生攜帶簡易工具,為溫時測量信息素含量。
陳尋似乎對結果不太滿意,面色略有些沉重,在報告單上寫了很多。
溫時問他:“怎麽了,治療不順利嗎?”
陳尋“啊”了一聲,他用有些古怪的目光看著溫時,過了一會才說:“陸先生說,不能再讓你吃避孕藥了,要找一種別的方法代替。確實有點難,避孕套會阻止信息素的融合,我和老師還在討論。之後的療程還需重新制定,最近的治療也暫停了。”
他的語氣像是在問溫時:“你不知道嗎?”
可能還想表達一些別的,但溫時聽不出來,他確實不知道。
不知道那個人對他說“算了,以後別吃了”會真的去做,溫時不是沒聽到,但沒當真。
他習慣忘掉很多事,忘記痛苦,忘記折磨,忘記狼狽,幾乎連那句話都忘掉了。
但即使知道了,也沒有很多反應,只是點了下頭,就像和醫生第一次見面時,溫時隻說“好”,同意每一個條件,不做任何評價、建議。
在不需治療服務的夜晚,溫時照舊在九點半鍾關了燈,卻不會有患者在十點推開他的門。
他躺在床上,沒有想很多,和往常一樣入睡,但直到十一點半還沒有睡著。
溫時已經很久沒有失眠了,治療活動後,他一般會筋疲力竭,陷入半昏迷的狀態,睡個很長的好覺。
燈沒開,溫時從床上坐起,將頭髮往後捋了下,失眠的折磨讓人失去冷靜。他沒有太多遲疑,連猶豫都很少,撥通床頭掛著的內線電話,兩分鍾後,羅姨說會在樓下等他。
沒做過多考慮,溫時走下樓,羅姨等在樓梯旁,仰頭看著他。
溫時背光站著,立在陰影中,身後是一副巨大的、描繪精致的油畫。一般人是難以與畫相比的,會顯得突兀,會沾著世俗的灰。溫時卻不同。他略垂著頭,是畫襯著他,膚色雪白,嘴唇很紅,五官昳麗到近乎濃豔,眉眼又有點冷淡,讓人會無知覺的心動卻難以接近。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羅菁就覺得這個omega漂亮到過分的地步。
溫時走到羅姨面前,很輕的叫她。
羅姨回過神,將一把鑰匙交給他,又說:“司機等在外面了,他認識路。”
溫時不想接受別人家門的鑰匙,他有很多理由,可以敲門,羅姨可以隨行,鑰匙不是必須,但在下一個瞬間,他選擇了接受。
多一秒鍾,溫時可能都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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