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感覺有點冷,將被子抱的更緊了點。
標記去除手術還是有點痛的,沒有omega願意做第二次。
但他對一切安排都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對方付出了很大一筆錢,足夠將溫時的母親養到一百歲,足夠母親的另外兩個alpha孩子的孩子都能上得起每個月兩萬塊的早教班。
在拿到那筆錢的時候,溫時就找銀行經理談妥了合同,每個月打給母親固定數額。除此之外,他沒有留下一分錢。
也不能那麽賤吧,溫時想,花賣掉自己的錢,他做不到。
第3章
身體徹底痊愈後的第二天,溫時被人送入陸家。
接他的是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司機對他很客氣,叫他溫先生,替他開車門,笑著說車程不短,天色又早,可以在車上睡一會。
上車後,司機對電話另一邊的人回復:“羅姨,接到溫先生了。”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司機見溫時沒有睡意,主動和他搭話,簡單說了一些陸家的情況。
陸家在西河是有名的大族,往上數幾代都很有聲望,人丁興旺。但陸家老宅的一脈的人口卻很簡單。陸先生的父母早逝,沒有兄弟姐妹,上頭只有一個八十多歲的祖母。陸老太太的年紀大了,常住在溫暖的南邊,宅子裡只有一位主人。
司機可能知道一些事,笑著安慰他:“陸先生的脾氣很好。”
溫時聽完後,禮貌地對他說謝謝。
之後的一路都很安靜。
從市中心到陸家的路程果然很遠,來回大約要三個鍾頭。車緩緩駛入遠郊的樹林,順著蜿蜒的柏油路往上爬,溫時透過窗戶看到幾乎被參天高樹遮蔽的天際,不多一會,視線的盡頭出現一座高大的建築。
轎車停在那棟建築的鐵門外,溫時大略估算了一下,陸家的宅子大的驚人,他的父親算得上富裕,家裡也有個花園,但與這裡不能相比。但溫時不喜歡大宅子,也不喜歡花園,因為小時候母親總要他澆花,上學回家的路上也總沒有正好順路的同學。
下車的時候,溫時忍不住看了眼來時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裡待多久。但這件事不能由他決定,也得不出結果,所以他沒有問。
陸家宅子只有一位主人,傭人卻很多,還有兩位管家,一男一女,身形都很高瘦,笑容親切,對待溫時的態度就像司機那樣客氣。按照他們的要求,溫時分別叫他們吳管家和羅姨,然後選擇二樓最左邊的房間作為以後居住的地方。
羅姨朝溫時笑了笑,領著他往樓上走,一邊說:“二樓的房間都提前打掃過了,您進去就可以休息。先生出差去了,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樓梯很長,溫時拎著很少的行李都覺得累,跟在她身後進行一些必要的回應。
他不想理會所有人話裡話外的暗示,全部都沒有聽懂。在陸家的第一晚他睡的很好,睡的毫無負擔,仿佛不是在一個陌生的新環境,不久後——準確來說,是等那位陸先生出差歸來,就要和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上床。
溫時是一個很安靜的人,陸家的宅子並不因為多了一個人而改變。在樓下的餐廳鄭重地進食兩次後,溫時提議可以不必這麽隆重,他可以一個人在房間裡吃,管家同意了他的小小要求,羅姨問他有什麽喜歡的菜,他說都可以。
接下來的幾天,溫時在陌生人的簇擁中得過且過,就像六年級的暑假,因為即將要升學而沒有任何作業,可以整天整天的浪費時間。
直到十月的最後一天。那天傍晚,傭人敲開溫時的門,送來今日的晚餐,羅姨也一同進來,她對溫時說:“先生出差回來了,五點鍾的飛機,正在回來的路上。”
溫時愣了一下,他的反應很慢,過了一會才問:“是今晚嗎?”
羅姨看著他:“今晚。”
溫時點了下頭,意思是知道了。
羅姨離開後,溫時發覺胃口忽然變得很糟糕,他強迫自己吃了兩口,還是放棄勉強,什麽都沒再吃,而是去浴室做一些準備工作。
醫療輔助器械總是要清潔乾淨,以便於病人使用。
溫時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認真地做完一切。
接下來的幾小時被無限拉長,溫時很想要睡一覺,更有體力應付要發生的事,但又擔心那個人會在他睡著的時候進來,這讓他莫名地感覺到強烈的害怕,最重要的是,他根本睡不著。
他關掉燈,睜著眼面對漆黑的房間,心跳有所放緩。
十點鍾。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那人停在門前,敲了兩下門,溫時幾乎以為自己說不出來話,但他還是說:“請進。”
那人進來後沒有開燈,溫時感覺一個高大的人影。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也不需要交流。
明明沒有痛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溫時卻一直在哭。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他已經二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知道哭從來不是武器,隻代表軟弱,不能祈求到任何好結果。
溫時以為自己做好準備,其實並沒有。他從小就有一個壞習慣,把不壞的事預估得太壞,徒增煩惱;把不好的事預估得太好,事到臨頭,後悔都來不及。
比如意識到母親真的不愛自己,十歲的溫時擔心到睡不著,後來發現愛不愛好像也沒什麽區別,白白害怕了那麽久。和魏然私奔的時候,他以為最壞也不過是魏然不再愛他,他們兩人和平分手,各自奔向新生活,但他沒有“分手”的權利,也沒有“新生活”的資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