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笑了笑:“什麽都可以。和未來有關的事,童年的夢想,想就可以,別怕犯錯。”
溫時抬起頭,與站在不遠處的陸驚蟄對視,似乎很不解:“為什麽?”
一般的父母都很怕小孩犯錯,希望孩子能有順利的人生,一輩子隻做一份穩定的工作,隻擁有一次忠貞的婚姻,沒有意外。
溫時活到二十多歲,說起來犯下的大錯只有一個,卻讓他的人生變得一團糟。
陸驚蟄很深地看著溫時,面對著溫時好奇的天真的眼,裡面充滿了對自己的信任,好像不吻是一種奢侈的浪費,但還是只能浪費和錯過,他說:“因為,我會幫你,不會讓你跌痛。”
說這句話時,陸驚蟄將手中的水杯遞了過去,很輕地握了一下溫時的指尖,交握的一瞬間很熱,松開得也很快。
杯中的水波蕩漾開來,模糊了視線,一切都好像變得光怪陸離,放大或縮小,溫時看不清陸驚蟄的神情,卻聽得到他的呼吸聲。
他們好像生疏了,陸驚蟄離得遠了。如果是以前,陸驚蟄根本不會松開手。
隔著玻璃杯,陸驚蟄也看了溫時的臉,純真的眼眸,雪白的臉頰,淡粉的嘴唇,像是水中的遊魚,又比盛著他的水缸要大,即將溢滿,即將離開,去往新的、更開闊的世界。
他知道不該過多地插手溫時的人生,但又希望溫時像十幾歲的少年那樣揮霍青春,自己會負責幫忙兜底,更希望的是溫時從前失去的時光可以回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很喜歡也不能碰,碰了就很怕碎,陸驚蟄此生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溫時眨了下眼,察覺到陸驚蟄正在出神。
一般來說,溫時不會打擾別人,他和任何人之間的關系都沒到那種程度,讓別人放要做的事,遵從他的意願。但這個人是陸驚蟄,溫時就會叫他的名字,想讓他看著自己。
戒煙容易,戒掉陸驚蟄很難。
陸驚蟄回過神,看向溫時。
溫時的頭髮更長了,又多,看起來卷曲松軟,像是堆積在天邊的雲霞,泛著柔美的光澤。
陸驚蟄輕聲說了一個音節,表示自己在聽。
這次輪到溫時發問了。
很好心也很善良,他問:“病好了之後,你有什麽想做的?”
很多疾病纏身,需要遵循醫囑,生活中有很多禁忌的病人,也有著心願,想要等痊愈後視線。
陸驚蟄半垂著眼,低聲說:“病得太久了,還沒想好。”
對未來沒有計劃,沒有打算的人變成了陸驚蟄,溫時不知道原因,隻好“哦”了一聲,笨拙地說:“沒關系,以後可以慢慢想。”
*
時間在緩慢地向前行進,就像水只能往低處流淌,難以抗拒,不可挽回。
結束的那一天終將來臨,和陸驚蟄分別,這個夢徹底結束。
溫時不是沒想過。所以開始強迫自己找個房子,挑來挑去,找不到合適的定居地點。他喜歡熟悉的、令他感到安全的地方,此生停留過的城市不多,不想回白石,對故鄉也沒什麽美好回憶,西河好像沒那麽好,卻是他最想留下的地方。
溫時很為此發愁,每天想的太多心情更差,天氣再好也沒用。
貓倒是很無憂無慮,在花叢中蹦來蹦去,沾花惹草,溫時不是那類會嫉妒小動物的人,他撈起貓,認真地問它:“你想去哪呢?”
貓不懂主人的憂愁,覺得這裡就很好,長長地“喵”了幾聲。
溫時很發愁地歎了口氣:“下次我打印一張全國地圖,讓你選選看。”
貓:“喵?”
溫時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轉過頭,陸驚蟄站在鐵門前,自己做的這些幼稚而奇怪的事,對方不知道看了多少。
溫時:“……”
一個紳士的人應該對此視而不見,不會戳穿。
陸驚蟄摘下墨鏡,有點好笑地看著溫時,沒有按照他的想法來,而是說:“別和貓嘀嘀咕咕了,要不要出去吃飯?”
溫時的臉在日光下變得很熱,放下貓,往前走了兩步,才想起要去換鞋。
換鞋的同時,陸驚蟄負責幫他整理出門的諸多事宜,把貓抱回去,放上貓糧,所以溫時先上了車。
溫時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用手背貼了貼臉頰,太熱了,就想找個什麽東西降溫,發現半開著的儲物箱,裡面是拆散開來的藥品。
溫時愣住了。
對於想要記住的事,溫時的記憶力會很好,記得很牢。和陸驚蟄進行治療的幾個月,溫時的藥物一直在減少,陸驚蟄服用得卻很多。
陸驚蟄工作繁忙,休息的時間不確定,又有需要服藥的病症,所以藥品都是固定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各處都有備用。
儲物櫃中藥物的種類和之前沒有變化,還是一樣的。
陸驚蟄打開車門,看到溫時在查看儲物櫃中的東西,也沒停下動作,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解釋說:“是一些必須要服用的藥物。”
溫時來到後,他的信息素成為陸驚蟄最有效的藥品,陸驚蟄停止了之前服用的藥效重合的絕大多數藥物,隻留下很少的一兩種。
不再發生親密的身體關系後,安撫效用不足,陸驚蟄又在醫生的建議下服用輔助藥品。還有一種則是醫生開給Alpha,用於配合治療Omega的信息素依賴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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