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如同機械一般,在身上翻找,但是怎麽也找不到他的錢包,後面的人還在排隊,他有些為難道:“我好像忘了帶,能不能……”
售票員隻瞟了他一眼。
江延便難堪地低下頭,讓出了位置。
回到家中,江延開始翻找自己的錢包,他一向是包不離身,終於,他在昨天的衣服裡翻出了錢包。
但是身份證卻不翼而飛了。
當夜,他就查詢了去往S市的火車,但是將近年關,近幾天的車票都被售空。
他幾乎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直接飛奔到公司。
最後還是翻找無果。
他努力沉下狂跳的心臟,只見門外恰好王鑫走過,他想都沒想,衝過去叫住了他。
“怎麽了,有事情嗎,小江?”王鑫看著江延,無比和藹地笑問。
“經理,我是想問…上次你說的調到A市的機會,現在還作數嗎?”江延一口氣問道。
對面王鑫聽到這話顯然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笑說:“當然,小江只要是想通隨時都可以調過去。”
“那我今晚就去。”江延道。
“啊……”王鑫沒想到對面人一改反常,隨即應道:“小江,先別著急嘛,等我立馬去請示——”
話沒說完,江延心裡已經有數了。
“謝謝經理……”說著轉身就走了。
江延心臟劇烈跳動,腦海裡直接跳出來,當初法官的宣判一錘定音,陳尹年被獄警帶下去的樣子,表情猙獰,額前盡顯,瘋狂大笑——
“江延,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從那之後的兩年日子,江延都在噩夢中度過,害怕黑暗,害怕人群,甚至害怕簡單的交流……
一切無比明了,全然都是那個人,不管是什麽冠冕堂皇的工作調動,還是周圍部門的大換血,都是他一手所為。
而他又一次跟獵物一般,隨時會掉下陳尹年早已設下的陷阱。
身份證已經不能用了,一旦他用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購買了車票,陳尹年一定都會知曉。
江延覺得全身都在發涼,如浸冷水,一個電話聲打破了他的怔神。
“喂……天哥?”
“小延,快回來看看吧,小婉發病住院了。”孟靖天那邊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一聽到江婉病了的消息,他下意識就以為是陳尹年,心直接揪了起來,“是不是……”
孟靖天也好像沒聽清楚,繼續說著:“已經好幾天了,我沒打給你,但是小丫頭拗,白天很低沉不提你,膽到了晚上,做夢都念叨著你的名字。”
“我知道了……”江延把懷疑咽回肚子裡,不想讓孟靖天再為他擔心,“麻煩你了——”
“什麽麻煩不麻煩,就給個準話,到底回不回來看看小丫頭。”孟靖天有些不耐煩,“就算再躲著那變態,回來看看妹妹的時間也是有的吧。
江延聽到這個話,不禁鼻頭一酸,他已經一年多沒有看見江婉了,江婉從小時候生下來小小的一團,幾乎都是他手把手帶大,“好……”
他哽咽答應道。
晚上他匆匆在員工餐廳吃了晚飯,但是打的牛奶恰好被他弄灑了,他沒放在心上,急忙回到住處收拾東西。
這次他要逃回A市,況且A市那麽大,陳尹年不會那麽容易找到自己的。
江延計劃,打算順水推舟,按照陳尹年指示王鑫安排的,辦理轉職,順利買到去A市的票。
到時候去報到的路上他再隨機應變。
江延已經很疲憊了,腦袋裡全都是陳尹年的臉,搞不懂他究竟要做什麽,迷糊地看著天花板上的燈,他不敢睡太深,輕而易舉的響動都能把他驚動。
因此當江延半夢半醒之間,他忽然聽見背後的門鎖輕微轉動的聲音,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緊接著門被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房間瞬間陷入了黑暗。
江延身體瞬間僵直,顫抖的手在黑暗中掐住了自己的腿,忍住沒有發出任何異樣。
是他,一定是他……
“塔塔塔。”
沉悶的腳步聲,踏在地上,在黑暗中響起,正在一步步朝他走近。
江延閉著眼,一動不動,裝作還在沉睡的模樣。
腳步聲沒有了,人已經在他床邊站住。
江延連呼吸都忘了,他覺得自己此刻如同案板上的羔羊,隨時會被吞吃殆盡。
半晌,他覺得一雙手,慢慢觸到了他的肩膀,虛虛地順著緩緩往上,鬼魅一般,最後在他的額上停住。
跟著那手一起停住的,還有江延的心跳,他連呼吸都忘了,他幾乎費勁所有的精力才克制住自己不顫抖。
黑暗中的男人,正極致溫柔地撫摸上他額上那個疤痕,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觸摸他的人忽然湊近了,鼻息都噴薄在他的臉上。
帶著那獨有的迷迭香。
近乎夢魘一般的味道,讓江延繃直了腳背,清淚在緊閉的眼角緩緩滑落,他再也忍不住了。
內心在渴求,心臟在狂跳,不要被看見,不要被看見……
那帶著嘶啞,獨特的男性嗓音,如喪鍾一般在他耳邊敲響。
“江延,你怎麽不乖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房間燈再次亮起,外面嘈雜聲依舊,一切安然無恙……
江延仍然不敢睜開眼,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好久,身體一抽一抽開始崩潰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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