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煜把話題引回了照片上,“除了照片還有其他的嗎?”
葉嶺說:“那些不重要,事關你難道不應該去問問王少翔嗎?畢竟他可是/癮/君子啊,供應商什麽的,應該一問就知道。”
蘇昭煜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不善地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說這種話不覺得幼稚嗎?這種事情的水往往深不見底,貿然去查王少翔這種大客戶只會打草驚蛇。”
葉嶺笑道:“那你能怎麽辦?但凡涉及這種事情,馮蘭心的母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八成是死了,他們手裡所謂的證據線索,你得到了嗎?”
蘇昭煜說:“沒有,但是你對馮蘭心案子的見解很獨特,所以想請教一下。”
葉嶺慌忙擺了擺手,“蘇探長可是折煞我了,那番言論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有關/毒/品一事,我雖然不碰,但是也不敢查。我勸你不如從馮蘭心的母親和弟弟下手,她弟弟不是被撞的嗎?問問當時的人說不定能找到記住了車牌號的人。至於其他的,我奉勸你一句,收手吧,真的沒意思。查出來你只能繳獲,根本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屢禁不止的東西,就是一個死循環,況且這是在上海,你無權無勢背後又沒有靠山,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就像馮蘭心的母親和弟弟一樣,只要有人想讓他們消失,必定不會留下絲毫的線索。”
蘇昭煜輕輕地歎了口氣,“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去做。屢禁不止,屢禁不止,沒有人去禁,沒有人去維護禁令,那麽只會越來越腐敗。從裡子裡爛的,只能從裡子裡長出新生。警鍾要常鳴,世人要清醒。”
葉嶺笑了一聲,“那好吧,為你的大義凌然和漂亮話,我可以透露給你一個消息,這件事情涉及那幾個/黑///幫/商會。你可以慷慨就義,就怕你死了,這件事也解決不了,單憑你一個人的鮮血,也喚醒不了故意沉睡的世人。”
蘇昭煜點了點頭,“這些不用你去關心,查過寄件人嗎?”
“有人故意投放的,沒有寄件人信息,我想這人應該是在威脅我,通過照片來告訴我,他知道很多事情,他威脅我幹嘛呢?我又沒什麽把柄。”葉嶺眯了眯眼睛,其中露出毒蛇一般的光芒,“看到照片我才想起來,馮蘭心應該有什麽秘密計劃,當天晚上她故意撞進我懷中,然後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領針,想引我入局,增大她的籌碼,當真是個不要命的賭徒。”
蘇昭煜問道:“你覺得她的賭局是怎樣的?”
葉嶺打了個哈欠,吃飽喝足難免會犯困,他揉了揉眼睛,甕聲甕氣地說:“我不知道,畢竟她把命都搭上了。”
蘇昭煜見狀,“飯也吃完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葉嶺說:“不用了,你忙工作就好,我先走了,別忘了明晚的戲票。”
“嗯。”
葉嶺出了浦東飯店,遮著眼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打算去老縣城探望探望他阿爺。
葉家以倒騰古玩發家,在這上海灘也算是有名望和地位的,家裡的老太爺思想還留在大清未亡的時候,再加之親眼目睹了列強的種種罪行,所以家規第一條便是古玩絕不對洋人出手,但是到了葉嶺的二叔這一輩掌家時,這個家規也就如同泡影一般,畢竟洋人出手大方,給的錢也多。
葉老太爺膝下二子一女,葉家老二五十出頭,生了那麽三個閨女,葉家老大去得早,就留了葉嶺這一根獨苗苗,還是半路認回來的,所以葉老爺子不免對這個獨孫溺愛有加,甚至私下出資給葉嶺在法租界西區單獨購置了一套洋房,怕他在葉老二那住的不痛快、受排擠。
畢竟葉老二那邊淨些女流之輩。
葉家的老宅還是一承徽派建築,葉老太爺當初也是看中徽派建築以節儉為風格,才建得此宅,以警示後輩。
當然,大廳也少不了最顯著的標志,仿古鏡、落地鍾和長頸花瓶,懂些門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對長頸釉裡紅是宋朝景德鎮的產物。
葉若雲見葉嶺來了,笑著迎了上來,輕聲道:“老爺子今日心情不好,去屋子裡換下長衫來,否則見你這一身,又要大發雷霆了。”
葉嶺見狀,聲音也放輕了幾分,問道:“怎麽了?跟人下棋又輸了?那我要先躲躲了。”說完,他便貓著腰打算開溜。
“躲,躲什麽躲啊。”葉老爺子拄著拐杖從大廳走了出來,對葉嶺道:“我是什麽山精鬼怪,還能吃了你不成?”
葉嶺笑嘻嘻地道:“沒,我急著上茅房,哪能是躲您呢。”
“那去吧,這身衣裳挺好看的,不用換了。”葉老爺子轉頭吩咐葉若雲道:“丫頭,屋裡還備著些糕點和粽子糖,拿出來給小嶺兒吃。”
葉若雲應著進了屋,等她取出糕點來時,葉嶺已經回來了,正跟坐在太師椅上的老爺子說笑。
葉嶺見到葉若雲手中的糕點,立刻眼睛放了光,也沒急衝衝地上去拿,反而誇讚道:“孃孃,這夾襖是新的吧,水粉色頂脫了。”
葉若雲笑道:“儂勿要瞎三話四,這襖子是前年的。”
葉嶺從帶來的東西裡撈了個盒子過來,“正好正好,摘香坊出了幾件新旗袍,我將上次孃孃給的尺寸讓他們訂做了幾件,孃孃看看喜不喜歡。”
趁著葉若雲看衣服的空閑,葉嶺這才摸了塊雲片糕過來,他吃雲片糕的方法倒是獨一無二的,先是當頭咬一口再一點一點地撕著吃,生怕別人搶了他的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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