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煜將隨身攜帶的手帕遞了過去,“在晚宴期間,你小叔有沒有跟人起衝突?”
林香風調整了一番心情,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我小叔是個很和氣的人,他今日不知怎麽了,因為一點事跟飯店的一個服務生起了衝突,還動手打了人。”
蘇昭煜問道:“那你認識跟你小叔起衝突的人嗎?”
林香風搖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麽,但是我認得他的臉。”
蘇昭煜見林香風一臉悲慟,隨即放低了聲音,像是安撫一般地問道:“那你還記得是因為什麽事情嗎?”
林香風說:“那人舉止十分的粗魯,好像是只針對我小叔,連上湯品都是摔著放的,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莫楠處理好了手上的工作,揮手讓人把死者抬回巡捕房,她一邊摘著手套一邊朝蘇昭煜走了過去,“沒有外傷,請問林老板,死者生前可有癲癇症?”
林香風聽到“死者”一詞,神情一愣,眼眶終究是擔不住沉重的眼淚,簌簌而落,他顫聲說:“我不清楚,我小叔離開上海已經五個年頭了,在這之前的話也沒聽他講起過有這個病。”
莫楠說:“如果不是死於癲癇,那便是中毒了。”
林香風面色一驚,“中毒?!”
蘇昭煜點頭,“我知道了,陸川,你帶幾個人跟我上樓。”
林香風與張淵所在的包間在二樓靠裡的一間,洗手間在走廊另一側的盡頭,蘇昭煜帶人做好保護工作後進入包間。
八副餐具,八隻相配玻璃高腳杯,殘羹冷炙之下並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
蘇昭煜矮身掀開桌布看了看桌子下面,也沒有蹊蹺之處。
“不是沒有外傷嗎,你看桌子底下幹嘛?”
葉嶺見蘇昭煜站了起來,立刻把背在身後的手舉了起來,解釋道:“我有戴著手套和腳套,沒有隨便亂碰。”
蘇昭煜沒有說話只是無奈地看了葉嶺一眼,隨後讓莫楠幾人把桌上的東西挨個取樣、收證據袋,帶回巡捕房去化驗。
葉嶺自覺地退到了門口,“其實並不需要那麽麻煩,像浦東這麽大的飯店是有公筷的。五十步殺一人,毒性必定特別的猛,其余的幾個人還活蹦亂跳的呢,所以只需要把死者用過的東西帶回去化驗就好了。”
姚六安蹙眉,“什麽五十步殺一人,不是十步殺一人嗎?”
葉嶺翻了一個白眼,“是從門口到樓梯處五十步,不是李白的詩。”
蘇昭煜聽聞,快步走到門口看了一眼,隨後問道:“你怎麽知道?”
葉嶺說:“走過來的時候特地數了數。”
蘇昭煜招了招手,讓姚六安把林香風帶上來確認張淵用過的餐具。
葉嶺伸手一指靠近窗邊的那副餐具,“我猜是那一副,因為那是主位。”
林香風走上來,他見此狀況神情有些激動地說:“熠辰兄,你是懷疑菜裡有毒,那為什麽我們都沒事?”
蘇昭煜說:“一切都未定,你先不要激動,哪副餐具是你小叔用過的?”
林香風伸手一指與葉嶺所說的是同一副。
莫楠立刻上前將餐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葉嶺突然出聲問道:“沒有其他遺漏的嗎?”
林香風雖然不明白葉嶺的意思,但是依舊照實回答,“沒有了。”
蘇昭煜看了葉嶺一眼,“保險起見,把其余的東西也一塊帶回去。”
葉嶺笑了一聲轉身下樓,徑直朝霍美蘭走了過去,“霍主廚,今日真是不巧。”
霍美蘭轉身,微笑道:“葉少爺,今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真是掃了您的興了。”
“不,是我沒有那個榮幸,隻盼望著下一次能跟朋友吃到您親手做的菜。”說完,葉嶺托住霍美蘭伸出的手,低頭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霍美蘭說:“您太客氣了,下次我請客。”
蘇昭煜下樓後對姚六安吩咐道:“把所有經手過死者那一桌的廚師、侍者全部帶回巡捕房,待莫楠的檢驗出結果後一一問話。”
“明白。”
葉嶺見蘇昭煜下來,上前問道:“蘇探長,又有案子了,今晚還能指認小邱還我公道嗎?”
蘇昭煜看了一眼葉嶺,十分鎮靜地問道:“需要暫時放一下,但是你當真會怕那幾封恐嚇信?”
葉嶺無所謂地笑了笑,嘴上卻說:“怕,怕的厲害。本來是不怕的,但是他拿我家人威脅我,我真的害怕。”
蘇昭煜點頭,神情有些凝重地說:“那你注意安全,見到小邱了嗎?”
葉嶺走上前裝作給蘇昭煜整理衣領,低聲道:“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而且盡量不給你添亂。”
蘇昭煜對於葉嶺的突然逼近,下意識地想要將他推遠,但是聽到後者這麽說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心中的疑惑也跟著加重了幾分。少年白皙的脖頸下能隱約看到青紫色的血管,衣領處隱約有些橘皮和雪松木混合的氣息,但還是被濃鬱的煙草味掩蓋了過去,那一絲味道仿佛那只是錯覺。
不過,距離有些近卻是真的。
“離我遠一些。”說完,蘇昭煜伸手將葉嶺推遠。
葉嶺一愣,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過界,他有些尷尬地蹭了蹭鼻子,把目光推向了別處,“誒,小邱在那。”
小邱從後廚轉了出來,他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有些驚慌地四下張望了一番,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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