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時候葉嶺不得不佩服柳方至腦子的靈活程度,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他是自歎不如。
柳方至舉起他砂鍋般的拳頭,準備讓葉嶺見識見識人間險惡,如同猛虎撲食一般卡住了他的脖頸,“嘿,你個小B崽子,你怎麽回事啊?!見不得人家庭和睦是不是,非得開這種玩笑,狼來了的故事沒聽過啊?”
葉嶺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柳方至的手臂,“我家庭挺和睦的,為什麽見不得你家庭和睦啊?”
“請問,打熱水的地方在哪裡?”
柳方至適時放開了葉嶺,見是方才那個被罵的女學生,聲音不禁放緩了幾分,他指了指左側,“餐車就能打熱水,就在隔壁。”
林嘉與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身量十足,高挑的身姿在一般女孩子中少見,留著及肩的學生短發,發梢軟軟地搭在紅圍巾上,上身是青色的襖子,下身穿了條毛呢的淺色格子裙,這一身再配上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格外的乖巧。
“別看了,名花都是有主的,人都走遠了。”
柳方至輕哼了一聲,一甩自己的頭髮,“我好歹也是有花的主兒,時間不早了,我得找我的小花兒吃飯去了。”
蘇昭煜趁著柳方至進門聊天,也借著打熱水從隔間走了出來,壓低聲音對葉嶺說:“聊什麽了?”
“珠寶首飾,胖子說現下珠寶很流行,準備發展一下。”葉嶺抱怨說,“這隔間隔音效果有點差,正常說個話都費勁。”
蘇昭煜笑了一聲,他靠近葉嶺的耳廓,輕聲說:“餐車人雜,不用低聲說話。”
葉嶺等了片刻才偏頭去看蘇昭煜,發現他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後,低聲笑罵了一句,“我以為你想要吻我。”
“白日宣淫,有傷風化。”說完,蘇昭煜便提著暖水瓶往餐車的方向走去。
火車上的餐食依舊昂貴難吃,不過葉嶺對此倒是沒什麽意見,照樣可以吃上兩大盤炒面。
柳方至對此嘖嘖稱奇,“少爺,你那個嘴啊,少吃點吧,別齁著。”
葉嶺喝了口水,評價道:“飯不能少吃,水可以多喝。”
“你們好,我是林笑怡,希望你們有一段比巧克力還要甜蜜的旅程。”說完,林笑怡摘下小羊羔皮手套,從盒子裡取了一小盒六枚裝的巧克力放在桌子上,留下一個甜甜的笑容後便接著便去了下一桌。
葉嶺摸過來擺弄了片刻,隨後全都給了薊雲彩,“不虧是祖母綠,巧克力都是國外牌子的。”
蘇昭煜不解地問道:“什麽祖母綠?”
葉嶺摸了張紙巾擦了擦嘴上的油花,隨即在紙巾的遮擋下湊近蘇昭煜,低聲說:“在四號隔間的一對夫妻,那位妻子就是剛剛發放巧克力的,戴了一套十分漂亮的祖母綠首飾,所以用祖母綠代稱一下。”
薊雲彩說:“那位女士舉止也是非常優雅,讓她更明豔動人呢。人也是好心,還送我們巧克力吃呢。”
“所以嘛,財氣養人。”
夜晚,蘇昭煜幫姚青洗完腳後,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便躺在床上看未讀完的推理小說,這本小說是一位國外作家所著,一直放在葉嶺的床頭櫃上,作為他的睡前讀物,被蘇昭煜偶然看到,讀起來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
葉嶺頂著濕漉漉的頭髮,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他放下洗漱用具,小心翼翼地關好門。
蘇昭煜問道:“怎麽了?”
葉嶺胡亂地擦了擦頭髮,撥開蘇昭煜手中的書,湊上去親吻著他的雙唇,“柳方至還在洗漱,他說給我一支煙的時間。”
蘇昭煜攏過葉嶺頭上的毛巾,仔細地擦著他的頭髮,“小心著涼,你頭髮上的水都滴我身上了。”
“又嫌棄,稍微和我獨處一下嘛,我偶爾也是想要擁抱你,親吻你的。”說著,葉嶺便翻身上床,跟蘇昭煜擠在一米二的單人床上。
頭頂白熾燈略微昏黃,上鋪的床板略微擋了一番燈光,籠下來的光輕薄如月紗,平添幾分曖昧之色。
葉嶺從口袋中摸出一塊三角塔狀的巧克力,獻寶一般地捧到蘇昭煜面前,“你看,酒心巧克力。”
蘇昭煜掃了掃葉嶺略微潮濕的發尾,看到那塊巧克力忍俊不禁地道:“你這人,怎麽還私藏了一塊?”
“六塊呢,雲彩也吃不了那麽多。”說著,葉嶺撥開巧克力外層的錫紙,然後塞到了蘇昭煜的口中。
“好吃嗎?”
葉嶺雙眸滿含期待地問道。
蘇昭煜咬開口中的巧克力,甜膩的橙味利口酒立刻席卷至口腔的每個角落,壓製了微微發苦的巧克力,兩者有了意想不到的結合,他伸手捧過葉嶺的臉頰,邀請他一同品嘗著甜中帶苦的酒心巧克力。
葉嶺拂開蘇昭煜臉上的亂發,順著他發絲自然彎曲的弧度打了個卷兒,俯下身吻了吻蘇昭煜的眉心,“你說陳雲深既然不恨蔣悅以及他的那些舍友,為什麽在那張紙片後面寫滿了死。”
蘇昭煜喘勻了氣才說:“可能因為壓力吧。”
蘇昭煜想起了自己在國外的那段時日,因為自責和恐懼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否定之中,他也曾經想過要一了百了,後續家中出事才讓他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意義。
二十多歲的年紀除了青春,剩下的只有無邊的焦慮和迷茫。
“母親失去了丈夫,望子成龍的壓力;對妹妹的愧疚,對感情的恐懼等等,年輕人很容易被壓力打垮的。”說著,蘇昭煜順開葉嶺的額發,沾著那一點潮意捋至腦後,露出他光潔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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