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嶺看了一眼許子儒,臉上沒什麽表情的說道:“真是狠心啊,為了一個野男人拋棄養育你的父母跑出來。”
林嘉與面色一白,嚅囁道:“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全國各地的遊玩,但是我的父母一直拘著我,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葉先生不懂的。”
葉嶺機械般地笑了笑,“是你不懂,走了,有緣再見,沒緣就算了。”
林嘉與聞言隻好愣愣地點了點頭,“葉先生,謝謝您,祝您一路順風。”
葉嶺抬眸有些無奈地看了眼林嘉與,“希望你能早日想清楚,趕緊回家,別讓你爸媽擔心。”說完,他便緊了緊圍巾,跟著人潮下了火車。
四九城的冬日和上海有很大的不同,上海此時的風還算是暖和,一件大衣足以禦寒,四九城裡卻應該穿些夾棉的襖子和棉帽,甚至要喝一壺燙酒來抵禦西伯利亞的冷風。
蘇昭煜下了火車後明顯地感覺到葉嶺的心情雀躍了起來,像是一隻放歸田野的小鳥,又可能露出了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好奇和張揚。
就比如在火車上的那一番推論,葉嶺的目的或許並不在案件的本身,只是這個年紀想要出頭風的心理作祟,若不是如此,他就不會第一時間向蘇昭煜邀功,在得知推理錯誤後,也不會就此悶悶不樂。
蘇昭煜趁著姚青在薊雲彩的陪伴下注意不到這邊,才得空低聲問葉嶺,“心情很好?”
葉嶺說:“好啊,在這邊天高皇帝遠,上海那邊管不到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蘇昭煜忍俊不禁,“你想太多了。”
柳方至突然提議道:“蘇探長,你跟嬸子也別找什麽酒店住了,來我這邊吧。我在北平有一處小院子,寬敞的很。”
姚青聞言,面色露出一絲難色,“會不會太打擾了,雲彩已經照顧了我一路了,來這邊還要再麻煩你們。”
柳方至豪邁地一笑,“不會,這幾日我跟雲彩要忙婚事,不常在家,你們放心住下就好。再說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姚青說:“小柳,你盡管說,只要我們能做到,肯定不會推脫的。”
柳方至看了一眼薊雲彩,才訕訕地說:“雲彩呢,母親去得早,家裡只有個不怎麽疼愛她的後娘,所以想請您到時候給雲彩上個頭。”
姚青聞言緊緊地握著薊雲彩的手,喜愛的眼神中有多了幾分疼惜,“只要雲彩不介意,我就不介意。”說完,她從腕子上摘了一隻白玉鐲子套在了雲彩的手腕上。
“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薊雲彩看了一眼手上的白玉鐲子,雙眸倏地紅了一圈,下意識便想摘下來,“嬸子,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姚青阻止了薊雲彩的動作,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戴著戴著,按照我們江浙那邊的習俗,是要母親給將要出閣的女兒梳頭的,你們看得起我這個老婆子,不嫌棄我,這個鐲子就當做給雲彩添個彩頭了。”
柳方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那我們就謝謝乾娘了。”
薊雲彩沾了沾眼角的淚水,“謝謝乾娘。”
“哎,好孩子。”說著,姚青抬手幫薊雲彩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柳方至提議道:“我們也別在這候著了,先回家歇歇,晚上咱們下館子涮羊肉。”
葉嶺在後方看得直咂舌,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評價道:“真是個高手。熠辰,你不從中阻止一下?”
蘇昭煜說:“不用,難得我媽這麽高興,再說她年輕的時候就想生個女兒,只不過生下我之後傷了身子,就沒再懷上下一個孩子。”
葉嶺清了清嗓子,低聲調侃道:“你媽介不介意多個兒子?”
蘇昭煜偏頭看了葉嶺一眼,隨即忍俊不禁,“我想她應該是不介意的,石榴本來就是個很好的寓意。”
柳方至的小院子落在四九城的東邊,這一帶極其的熱鬧,商販走街串巷進胡同,路邊是各類茶館和飯店,榕樹下永遠少不了做活聊天的大姑娘小媳婦。
柳方至推開院門,這是一處二進的四合小圓,天井寬敞又亮堂,跟上海的建築截然不同。
借用柳方至的話來說,北平人講究的就是一個敞亮。
柳方至將東屋略作收拾,就讓蘇昭煜母子暫時住了進去,葉嶺搬到了一進門的南屋,他可不想堂而皇之的進北屋,然後再應付姚青的一頓盤問。
以葉嶺的生活做派來講,住哪裡都可以,只要有屋頂遮風避雨就可以。
屋子用爐子一烘,頓時變得熱乎乎的。四九城這時候家家戶戶都是睡炕的,盤腿往上面一坐,將高度數的白酒一躺,冬日裡美美地喝上一口,那叫一個自在。
簡單地用過中午放後,姚青需要暫時地休息一番,柳方至則帶著薊雲彩出門置辦新衣裳和試婚紗去了。
葉嶺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估摸著姚青睡著了後才輕手輕腳跑到院子裡,隨手撿了塊小石頭彈在東屋的窗戶上。
很快,蘇昭煜便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他整理了一番圍巾,“想去哪?”
葉嶺朝著蘇昭煜招了招手,“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昭煜默不作聲地跟著葉嶺,他對四周的胡同街道並不熟悉,全程跟著葉嶺七拐八拐地走。
蘇昭煜說:“你似乎對這邊很熟悉。”
葉嶺腳下頓了一步,臉上沒了方才下火車的雀躍,多了幾分沉重,“我每年都會挑幾日來這邊,久而久之就熟悉了,來了就住胖子那間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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