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晏,我信你。”蘇昭煜點了點頭,“我師父說當年是因為一個線人的死才抓住的你父親,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楊晏思索了片刻,“多少有點印象,我記得我上學回來,家裡的客廳裡便躺了一個死人,胸口上有刀,我媽當時嚇哭了,而我爸滿手是血地看著我。再後來,巡捕房的人便抓走了我爸。”
蘇昭煜突然想起之前對楊晏的疑問,以他的學識和才能不應該委屈在霞飛路巡捕房做一個助理,而他卻在這裡待了這麽久。
“你是不是不相信你父親是玫瑰殺手,所以來這邊是為了調查當年的事情的。”
楊晏輕笑了一聲,“不愧是蘇昭煜啊,我確實是來調查當年的事情的,我不信我爸是玫瑰凶手,我和我媽承受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巡捕房卻沒有給我們一個準確的說法,所以我想自己查,如果我父親真的是玫瑰殺手,那他死有余辜。”
蘇昭煜說:“我可以把我調查到的一些事情告訴你,你可以聽聽看。當年那個線人叫陳峰,第一個死者陳雲深是他的兒子,除去施磊,楊盈語你見過或者聽說過這個人嗎?”
楊晏搖了搖頭,“沒有聽說過,我可以回去翻翻我爸歷年的學生手冊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蘇昭煜說:“好,那便麻煩你了。”
楊晏笑道:“不用這麽客氣,那我先去忙了。”
蘇昭煜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對了,當初阿泥的案子中,明明已經確定了要調查楚方舟,接過第二天喬燃直接送來了楚方舟的屍體,這件事情跟你有關嗎?”
楊晏摸了摸鼻子,訕笑道:“那個啊,應該是有關吧,是我的疏忽。當時那天晚上我回喬家吃飯,是帶著資料回去的,可能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到了吧。我發誓,絕對不是我跟喬燃說的,我跟他並不熟,犯不著那麽做。”
蘇昭煜說:“上次你給我的資料裡夾了一份挑戰書,是你跟魏巍聯系的?”
楊晏撓了撓頭髮,“什麽?我跟魏巍聯系什麽?我跟他又不認識,什麽挑戰書?”
居然不是楊晏。
蘇昭煜搖了搖頭便讓楊晏繼續去忙了。
葉嶺見楊晏離開了才溜了進來,手裡拿著剛在外面買的蒸梨和炒飯,“前幾天我見你嗓子不舒服,今年看街上有賣蒸梨的,就買了個給你潤潤嗓子。”
蘇昭煜說:“這麽早就有賣蒸梨的了。”
葉嶺找了個杯子把蒸梨倒了進去,“對啊,冬天要來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先吃吧,這樣一倒都涼的差不多了。”
蘇昭煜在沙發上坐定,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葉嶺你來,我問你個問題。”
葉嶺把裝著蒸梨的杯子塞到蘇昭煜的手中,笑嘻嘻地說:“問唄,幹嘛要這麽客氣。”
蘇昭煜問道:“你知道那個紅姐的來歷嗎?”
葉嶺撓了撓臉,面上帶著絲猶豫,“也算是知道吧,你要知道嗎?”
蘇昭煜示意葉嶺繼續說,他捧著杯子喝了口溫熱的梨汁。
葉嶺說:“我只能說她是從北邊逃難過來的滿人,這也是她不敢張揚的原因,搞不好要被抓起來當中處決,怪可怕的。”
蘇昭煜啞聲了片刻,默認了這個成王敗寇的道理,也抓到了葉嶺和紅姐所說的話之間的聯系。
“那個名叫鶴驍的孩子他有姓氏嗎?你曾說過他是逃難來的上海,會不會也是滿人,或者是前朝貴族?他應該是姓……納蘭吧。”
蘇昭煜壓住尾音的顫抖,抑製不住地攥緊了手中的杯子。
葉嶺面上的詫異一閃而過,他默不作聲地看著蘇昭煜,綿密的冷汗浸滿了整個手心,他甚至覺得指尖因為過分的恐懼而微微發麻,隨即他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說:“是啊,他確實是個滿人,不過已經死了很久了。”
蘇昭煜應了一聲,他迅速低下頭去喝杯中的梨汁,想著陸川曾經對魘居所做過的調查——前朝一位姓納蘭的貴族府邸。
葉嶺也因為這個話題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片刻後才憂鬱著說:“小小年紀,我為什麽這麽多煩心事?”
蘇昭煜頓時被葉嶺逗樂了,他用杓子剜了一塊蒸梨,軟糯又香甜的氣味頓時浸遍了每一處味蕾,中和了方才溢出的心酸苦楚,“誰知道呢,有空給我講講?”
葉嶺點了點頭,“好啊,讓我想想從哪裡講給你聽。”
蘇昭煜放下杯子,“你慢慢想,我出去一趟。”
葉嶺蹙眉,“又不吃午飯了?蔣悅的父母還在外面,要找律師來跟你談,你出去就被堵個正著,吃點飯還有力氣周旋。”
蘇昭煜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沒關系,你來應對就行。”說完,他便匆匆走了出去。
葉嶺強了強鼻子,走到門口偷瞄了一眼蔣悅父母,然後迅速往審訊室走去。
【紅梅街】
紅姐打開門見是蘇昭煜,十分敷衍地笑了笑,“蘇探長,又是你啊。這個時間點來,我可不能請你吃午飯。”
蘇昭煜看了一眼懷表,“現在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紅姐打開門示意蘇昭煜進來,自己攏了攏披肩往房內走,“這次又有什麽問題想問我啊?”
蘇昭煜說:“還是關於楊盈語的事情,她是多大來的紅梅街?”
紅姐說:“讓我想想,差不多五年前吧。楊盈語來這邊都是接常客的,是個可憐的孩子,來這裡找媽媽的,有人說在這裡見過她母親,她就來了。無依無靠的,怪可憐的,我就收留了她,起初接不接客都隨她,但是你也知道一個人想要活下去,必須要有錢,沒有錢可沒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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