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被捅了一個洞,眉眼又被劃傷。現在臉上身上都是血,張庭哭了,留下來的眼淚滑過臉也是紅色的。他就這樣虛著身子,還要抱著一個比他更虛的裴曉蓉。張庭肩上疼得厲害,感覺自己的手臂都要脫臼了。但幸好幸好是跑了十多分鍾終於被張庭攔到一輛車,有好心人快速把他們送到醫院,沒過半小時,裴曉蓉到了醫院就立刻被推走了。只是裴曉蓉好像已經沒了意識,剛剛在來的路上張庭喊了她好幾遍也沒反應。
但是被醫生推走了,應該會好的吧?
張庭也別無他法,他這會瞬間虛脫,還差點倒在地上,他自己都有些有點失血過多。張庭傷得不輕,尤其是肩上被捅開的地方,難以相信他剛剛抱著裴曉蓉還跑了十多分鍾。肩膀都要脫臼了似的,疼得厲害。張庭被醫護人員帶走的時候意識有些飄忽,耳鳴,視線都有些迷離。
張庭身上傷得挺嚴重,除了眉眼上又多了一塊紗布以外,身上又多了好幾處淤青。尤其是被捅傷的肩膀,加上當時抱著裴曉蓉跑了一路,這會是傷得更重了。疼是真疼,可張庭沒睡,他找了個地方給手機充電。立刻就跑去看裴曉蓉了。
可時間已經過去好多個小時了裴曉蓉都還在搶救室裡,張庭坐在外面心神不寧,傻了半天,也一直在打電話給夏銘,可無論怎麽打就是沒打通。情況危急得不行,張庭還打電話把好幾個小弟都撈起來,讓他們去找夏銘。張庭好疲憊,感覺倒退回他弟弟死那會的情景一樣,他求著讓老大砸了好多錢,結果他弟弟還是去世了。他一手養大的弟弟,被他養死了。
“病人有家屬在嗎?”醫生從搶救室裡出來,眼睛也是疲憊的。
張庭趕緊迎了上去,“我,我是他朋友。”
“她親人有嗎?”
“…沒有。”裴曉蓉好像從來就沒有親人,張庭的聲音都在發抖,“她,她怎麽樣了?”
醫生沉默了會兒,“孩子出來了,是個女孩。”他回答道,“我們搶救過了,她意識還清醒的,你可以見見她。”
“…什麽意思?”張庭整個人都傻住了。
“快去見她,能通知她家人最好。”醫生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張庭跟他對視了一眼,他知道現在要鬧已經沒有意義了。當年醫生出來告訴他弟弟快沒了的時候,他也鬧過,結果連弟弟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所以張庭跑了進去,只是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好難過,但是他哭不出來。護士抱著個哭得咿咿呀呀的嬰兒,臉上皺巴巴的,還有未乾的血跡。護士抱了過來,輕輕的放到了張庭的懷裡,“很健康,可以讓她看看。”
張庭傻傻的抱著嬰兒,他看到裴曉蓉就躺在那兒,視線是虛的,張庭喊了她好幾聲,裴曉蓉才稍微有了那麽點兒反應。她先是看到了剛出生的寶寶,然後看了眼張庭。她笑了,很用力讓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別,別跟我姓,姓夏…”她說,“別不要她,求你。”聲音好虛,只能靠嘴型能辨別出來她在說什麽。
張庭趕緊點點頭,“好,好,姓夏。”他應和道,“我現在打電話讓夏銘過來,你等會,等我一會兒。”張庭手忙腳亂的,他這會快要不行了,他一點也冷靜不了,他感覺裴曉蓉好像下一秒就要沒了,這下子實在是慌得不行,拿出來的手機掉了又掉。
怎麽就這樣了呢,怎麽會這樣?
張庭抱著孩子不敢放手,緊緊的抱在手裡,他一邊劃開屏幕給夏銘打電話,然而依舊是沒人接聽。張庭反應算快,覺得夏銘是不可能接他電話了,就算接了電話也來不及趕來醫院。所以張庭快速點開了視頻錄製,“你說吧,說說,跟夏銘說兩句,還有什麽說的,啊?清醒一下,你孩子都在哭呢,喂——!”張庭急的不行,剛剛還哭不出來,可這會他哭了,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可憐極了。
但是裴曉蓉沒哭,她顫顫巍巍的伸手握了一下小孩的手,好像這下伸手已經是她花費最後的力氣了,眼睛都沒力氣睜開。她眯著眼睛,但還是睜不開,她說話也發不出聲音。“我,你們不要吵架啦…”她說,“明天不能,一起吃飯了。”
她已經好用力,卻只能輕輕握握小孩的手。張庭抱著寶寶,讓裴曉蓉能蹭蹭她的小臉。可惜在蹭上去的那一刻,裴曉蓉已經沒有呼吸了。
你們不要吵架了,明天不能一起吃飯了。
這是說過最後的話。
——
夏銘是坐清晨的飛機離開的,他沒有目的地。他身上幾乎沒有錢,所以再三猶豫過後,還是拿了小蓉姐的八千塊,他給自己買了一張時間最近的機票特惠機票。飛去的地方算挺遠的,幾乎跨過了大半個中國。夏銘沒想什麽其他的,簡單的收拾了下行李,在上飛機前就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
夏銘沒有去過什麽地方,以前出去都是張庭帶著他的,他也沒什麽機會能這樣一個人去旅行,所以他對這次的路程還感到挺新奇的。下飛機那會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後拔掉了手機卡,隨意的扔在了機場的某個垃圾桶裡。
他不想讓張庭找到他,他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張庭肯定會找他的。所以能享受幾天的寧靜也好,把手機卡扔掉,張庭就暫時聯系不上自己了。
夏銘的行動能力跟速度都挺快的,雖然沒有打算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待多久,但夏銘已經很快的換了一張新的手機卡,還很快就租了一個星期的小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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