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忱:“你知道江瓷高一的時候為什麽搬出學校宿舍嗎?”
江奕覺得奇怪,池忱的話題為什麽突然轉到這個。
“小瓷說,還是家裡住得舒服。”
“那你應該不知道,他高中被欺負了三年的事情。”池忱眼裡滿是心疼。
江奕怔住,整個腦子都在發懵,他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說這件事,江瓷曾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欺負了,還是整整三年?
“你怎麽知道的?”良久後,江奕艱難地問出口。
池忱:“江瓷告訴我的。”
江奕:“……”
比起自己,江瓷反而更加信賴認識不過幾個月的池忱,這個認知再次在心頭浮起,江奕卻感覺不到憤怒和難過了。
江奕:“小瓷都跟你說了什麽?”
池忱將江瓷為什麽被欺負的事情如實地講給江奕聽。
“江瓷不想告訴你,是因為那一次,他好不容易求得你們的允許,才能住進學校宿舍裡,就算失敗了,他也不想說出口,怕你們以後會更加擔心他,會帶他出國,會限制他的自由,江瓷真的在努力,他想認識很多朋友……”就算受過一次挫,也沒有放棄,所以才能換來大學時候的成功,這是池忱最佩服江瓷的地方。
“那個笨蛋,他以為他不說,我們就不會擔心他嗎?”江奕不敢看身後的客廳,怕自己外露的情緒會讓江瓷看出端倪。
那個時候,他跟父母早就去了國外,他以為有外婆,有管家阿姨他們在,江瓷不會受委屈的。
每次給江瓷打電話,他一次都沒聽出江瓷的不對勁,是江瓷掩飾的太好,又或者是他這個做哥哥的太沒用,不能讓江瓷毫無保留地將所有事都訴說給他聽。
江奕眼眶發紅,不需要池忱再解釋,他已經明白池忱想說什麽了。
過度的保護確實會給人造成困擾,他們用為你好的名義,曾經也傷害過江瓷,甚至到現在,也沒有理會江瓷的內心想法。
“小瓷被欺負了不敢告訴我,可能還有我的原因。”江奕又掏了一根煙咬住,眼裡的眼淚仿佛只是錯覺。
池忱:“嗯?”
江奕扯出一個難看的笑:“還記得我第一次跟你提起江瓷嗎?”
“記得。”並且印象深刻,因為江奕跟他的遭遇太像,一樣是長子,一樣有個體弱多病的弟弟,正因為這個原因,兩人的交情才會那麽深的。
江奕:“我以前跟你抱怨過太多事情了,那時候說的話都是真心話,江瓷出生後的好幾年,我一直在討厭江瓷,直到高中那件事後……”
江奕高中有段時間特別渾,喜歡逃課,聚眾打架。
有一次江奕幾個朋友跟隔壁學校的混混們發生了爭執,兩邊人打起了架,江奕聽說消息立馬就跑去幫忙,那時候江瓷剛好來學校找他,江瓷替他挨了幾個混混的拳腳,有個帶刀子的捅到了江瓷的腿。
“那一刀本來應該捅到我的,是江瓷替我挨了疼,幸好傷得不嚴重,那天父母從國外連夜飛回來,也是父親第一次打了我,也把我打醒了。”
那天,江瓷的母親第一次跟他說了心裡話,她說:“小瓷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他知道你不喜歡他,他一直在用行動讓我們對你好一點,他嘴上開不了口,我這個當媽的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小奕,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孩子看待,如果你討厭我的話,盡管討厭吧,但我希望,你不要討厭小瓷,他真的很喜歡你這個哥哥。”
江奕沒再因為父母照顧江瓷而委屈難過,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父母對他跟對江瓷是一樣的,是他自卑和害怕,擔心自己沒了親生母親,會成為家裡最多余的那一個,是他對江瓷有偏見。
他有一個願意為他擋刀的弟弟,他早就比一般人幸福太多了,反倒是他欠江瓷很多。
也是從那個時候,他開始真正去了解江瓷。
“從那天后我就一直試圖去彌補,江瓷醒來後從沒有怪過我一句,依舊叫我哥哥,依舊跟在我身後,我以為我已經補救成功了。”江奕苦笑,“可是我還是個失敗者,我是個沒用的哥哥,我之前將厭惡擺在臉上,生怕江瓷看不到,隻想讓江瓷遠離我,江瓷其實心底裡還是害怕我這個哥哥的吧。”
“江瓷每次跟你打電話都是笑著的,他很喜歡你。”池忱說完這句話後,屋簷下突然安靜了起來。
江奕看著兩人堆起來的雪人,雪人的嘴巴向上彎起,跟笑起來的江瓷一樣。
池忱:“你不需要覺得愧疚,以後我會代替你們好好照顧江瓷的。”
手上的煙燃到盡頭,江奕歎了口氣,狠狠罵了句:“卑鄙的混蛋。”
池忱輕笑:“謝謝你同意我跟小瓷在一起。”
江奕:“我什麽時候說我同意了?誰允許你叫我弟弟小瓷的?”
“嗯,”池忱聽進去了江奕的意見,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確實,這個稱呼太多人叫了,那我以後叫他阿瓷,這是我的專屬稱呼。”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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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忱,”江瓷從進屋後就心神不寧,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屋外,害怕哥哥會為難池忱,又害怕哥哥生太多氣對身體不好,見到池忱進來了,他趕忙迎了上去,看到池忱身後的江奕,他又乖乖叫了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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