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那股微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陳跡剛才盯著他時直勾勾的眼神裡飽含某種不明情緒,答案隱藏在對方冰層一般的面容下,關雪息看不清楚。
但現在,那層“冰”似乎越來越薄了。
關雪息不傻,甚至聰明過頭。
正因為聰明,他的直覺才暗中提醒他,千萬別往不該想的方向想,有些謎底沒必要揭。
關雪息握著筆,不自覺地發了會兒呆。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橘子棒冰味兒,冰冰涼涼,讓他覺得很冷,又有點熱。
見鬼了。
“我是不是感冒了?”關雪息很理智地想。
他放下筆,起身去客廳裡翻藥箱,找到一盒感冒藥,就著水咽下一片,才感覺稍微好了點。
——感冒藥竟然這麽有效,幾分鍾就把他治好了。
關雪息恢復正常,回房間繼續做題。
接下來直到開學,他和陳跡都沒有再見面。
原本籃球隊計劃在假期集訓一次,但難得長假,不少人出去玩了,人湊不齊,傅洋隻得放棄,說為了彌補,開學後每周要多訓練幾次。
“我早該知道你騙我。”
關雪息在QQ上罵他:“說好的一周隻訓練一次,不影響學習呢?”
傅洋發來一個賣萌表情包,油嘴滑舌道:“好哥哥,你的水平還怕影響?我不信。”
關雪息回敬一個“我把你頭打飛”的表情包,不想理他了。
十月八號開學,正是周六。
調休意味著這一周要連上七天課,雪上加霜的是,本周有月考。
月考是每學期第一個大型考試,出成績後,要按全科總分進行年級排名。
關雪息如往常一樣,早上七點二十九分踩點到校。
剛一進門,就感受到了班級裡的低氣壓。
大部分人埋頭看書做題,沒交流前幾天假期怎麽過。也可能是他來得晚,別人都交流完了。
月考第一科明天上午就開始,因為有升降班制度,一班的學生最怕排名,每次大型考試之前都很緊張——除了宋明利。
關雪息才坐下不到兩秒,宋明利就湊上來和他咬耳朵,說:“七天不見,菩薩,我想死你了!”
關雪息無情道:“作業不是都拍給你了嗎?想我乾嗎?”
宋明利哽了一下:“不抄作業就不能想你了嗎?我才不是那種眼裡只有作業的人!”
“好吧,我也想你了。”關雪息禮尚往來,很是敷衍地說。
這幾天,關雪息過得乏善可陳。
唯一值得提的是,三號那天何韻女士旅遊回來,給他帶了一些紀念品和吃的,哄小孩似的。
關雪息也樂得哄她,聽她講遊玩路上的見聞。
這一趟何韻似乎玩得特別開心,講述時滿面紅光,總是忍不住笑,讓關雪息覺得有點奇怪。
她講的內容不奇怪,奇怪的是她過於亢奮的心情。
只是出門玩幾天而已,又不是什麽天大的喜事,有這麽開心嗎?
她平時沒有這麽“不穩重”。
但不論如何,開心就是好事。
關雪息受她感染,心情也很好。
除此以外,關雪息的日常安排和平時差不多:做題,做題,做題,以及和陳跡開視頻連麥做題。
連麥是陳跡提出的,他說自己有幾道題不會,要請教關雪息。
一開始關雪息發語音教他,陳跡說不方便,就改成了語音通話。
可教了兩道題之後,陳跡又說語音通話也不方便,看不見解題畫面,所以又改成了視頻通話。
做題的時候,身邊時不時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和畫面,起初關雪息很不習慣,感覺學習效率都降低了。
但沒多久他就發現,和陳跡一起學習對他也很有幫助,最明顯的地方在於陳跡的解題思路總是和他很不同,兩種迥異的思維碰撞交流,關雪息大有開拓思路之感,這是其他一班同學不曾給他的感覺。
除做題之外,他們基本沒聊別的,只有“早安”“晚安”之類的口水話,關雪息有時候會回,有時候嫌沒必要,乾脆就不理陳跡了。
“已讀不回”是個壞習慣。
但陳跡不介意,每天孜孜不倦地給他發。
今天早上關雪息又收到了,他背書包出門的時候,陳跡在QQ上問他幾點能到學校。
關雪息冷聲冷氣地回了一句:“關你什麽事?奴隸不許打聽主人的行蹤。”
堵住了陳跡的嘴。
早讀是自習和收作業時間,關雪息按照課程表順序,預習今天的課程。
第一節課是語文,第二節課是數學。
長假歸來,大家的聽課狀態都不太好,夢遊似的,才把語文老師惹不高興,緊接著數學老師又發飆了。
但老師們的怒火從來都燒不到關雪息身上,他優哉遊哉的上完兩節課,大課間的時候下樓透氣,準備順便給自己買瓶水。
才走出一班教室的門,就碰見了來找他的陳跡。
同時來的還有楊逸然。
四個人——包括宋明利,在一班門外的走廊相見。
關雪息被圍在中間,陳跡沒有第一個跟他說話,而是先看了一眼宋明利,又看了一眼楊逸然,對他們說:“你們能走開一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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