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雪息回頭看了一眼陳跡。
“要我幫忙嗎?”陳跡走到他身邊,主動詢問。
關雪息搖搖頭,堅持自立自強:“不,我可以的。”
說完,他掏出手機,在網頁裡搜索:“西蘭花怎麽吃”。
陳跡:“……”
“哎,關雪息。”陳跡實在忍不住笑,“你問百度和問我有什麽區別?”
陳跡抽走他的手機,放到不礙事的地方,從背後擁抱住了他。
關雪息被擠在對方的胸膛和料理台之間,掙了下道:“你好煩,別添亂行不?”
“不是添亂,我教你。”陳跡貼身擁緊他,左手握左手,右手握右手,親自幫他洗菜。
“隨便衝一下就行,先切好。”
陳跡就著關雪息的手,從刀架上拿出菜刀,將西蘭花切成小塊。
“切的時候要注意,”他說,“順著花莖切,切成一朵一朵的,完整點,否則等會兒炒的時候會碎。”
關雪息眨了眨眼:“然後呢?”
陳跡拿出一個塑料小盆,將切好的西蘭花盛在裡面,說:“接溫水,撒鹽。鹽水泡上十五分鍾,才能把花蕾裡的蟲卵殺死,漂出來。”
“蟲卵?”關雪息抖了抖雞皮疙瘩。
陳跡點頭,搓了搓花蕾說:“這種縫隙裡可能會有,所以要處理乾淨,下鍋前還得焯一遍水。”
“……”
好麻煩,關雪息剛才一腔雄心壯志,要做滿漢全席。然而第一個菜還沒洗完,他就折戟了。
但陳跡很有耐心,他很享受和關雪息一起做飯的感覺,或者說,做任何事都可以。
陳跡突然打開儲米面的櫃門,舀出一杓麵粉,灑進泡西蘭花的鹽水裡。
他握著關雪息的手,攪拌開水中的鹽和麵粉,搓洗了幾下。
關雪息好奇:“這又是幹什麽?”
“麵粉除灰,洗得乾淨。”陳跡說,“好了,泡著吧。我們先燒一鍋水,把肉切了。”
“……”
關雪息在他懷裡被擺弄來擺弄去,跟不上他的節奏,索性不配合了,只顧盯著他的手看。
如果要比美,陳跡的手其實沒有那麽好看。但當一個人認真做事時,熟練而流暢的動作會讓他變得分外迷人。
關雪息忍不住問:“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的?”
“小學。”陳跡說,“五年級就會做了。”
“那麽早啊?”
“嗯,那時候我媽很忙,我要幫她分擔家務。”
“……”
關雪息有點汗顏,五年級的時候他還在小區裡當孩子王呢,除非找東西吃,否則連廚房的門都不踏進半步。
——現在其實也差不多。
關雪息回頭看了眼陳跡。
他們貼得近,他一回頭就蹭到了陳跡的臉,後者順勢親了親他的額頭,嗓音低沉而溫柔:“關雪息,別亂動。”
“……”
他灼熱的呼吸撲了一臉,關雪息的心隨之一顫,心頭忽然湧現出一種奇特的感覺。
“男朋友”。
關雪息心想:他是我男朋友,以後我們要在一塊兒生活,一起做飯,睡一張床,每日每夜互相陪伴。
如果不出意外,身邊的人一輩子都是他。
在十七周歲即將到來之際,關雪息猝不及防地展望了一下生命的盡頭。
可能因為距離太過遙遠,他沒感覺到踏實,反而覺得今天的甜蜜來得有些倉促,他被陳跡吻得昏了頭,現在心裡還鼓脹脹的,而腳底輕飄飄的,不大清醒。
“你在想什麽?”
陳跡放下刀洗乾淨手,涼水沒擦就往他身上摸,黏黏糊糊道:“在我懷裡就只能想我,關雪息。”
關雪息納悶兒道:“你能不能別老是連名帶姓地叫我?”
“那叫你什麽?”
“隨便換一個。”
“真隨便嗎?”陳跡冰涼的手指捏住他的臉蛋,惡作劇似的捏了又捏,“叫老婆怎麽樣?”
關雪息拍掉他的魔爪,面色一窘:“不行,好難聽,肉麻死了。”
“那我不換,就叫‘關雪息’。”陳跡固執地說,“你什麽時候同意我叫老婆,我什麽時候再改口。”
“行吧,那你就叫一輩子。”
關雪息拿他沒轍,懶洋洋地往陳跡身上一靠,徹底放棄了“滿漢全席”:“做飯好累啊,男朋友。我給你換個禮物吧。”
“嗯。”陳跡怎麽都順著他,“不送也行,只要你陪我就好。”
“我是想陪你,可我怕陪不了……”
關雪息從一旁的灶台邊摸到自己的手機,“我先給我媽打電話。”
他衝陳跡比了個“噓”的手勢,電話接通,關雪息開門見山:“媽,我同學過生日,我在他家玩遊戲呢,今晚不回去了。”
打電話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關雪息能想象出何韻女士皺眉頭的模樣。她的口吻不太愉快:“過生日就過生日吧,過完回家,你住人家算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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