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時沐一隻手在閥口上纏了又一圈塑料袋,另一隻手繼續擰了幾下,水花亂飛的閥口安靜下來。
鍾時沐的動作就是正常速度,沒有慌張或者加速,但有條不紊的,又讓人覺得他動作很快,幾下就修理好了水管。
鍾時沐又加固了幾下:“行了。”
“這就好了?”
“嗯,”鍾時沐把圍裙脫下來,“以後不是必須關閥,別動它就行了。你大晚上動閥門幹什麽?”
“洗臉池的水龍頭水流很小,我以為是閥門開的不夠大,就擰了一下。”
“我給看看。”鍾時沐拆開檢查了一下洗臉池的水龍頭,“你這是鐵鏽把出水口堵了,不是閥門的問題。”
鍾時沐到他的工具包裡拿了幾樣工具,通了通水龍頭裡的鐵鏽:“現在出水正常了。不是我說,你這屋子設施真不大行,看起來也不是老房子,怎麽東西這麽舊。”
“老別墅區翻新的屋子。”
“難怪,光裝修了外頭,內裡的硬件設施一點沒換,面子工程?你那領導也不怎麽地道,按說應該拆了全換新的。”
司舟笑了笑:“住人家的房子哪那麽多毛病。”
“行,以後有問題再說,我就在樓上,你喊我一聲不就行了,用得著弄成這樣。”鍾時沐看他弄得一身涼水,濕噠噠的。
司舟好像有點明白了聞傑蕭小妹他們為什麽那麽喜歡鍾時沐。
“你還挺會修的。”
鍾時沐最得意的就是這點手藝,也沒什麽好謙虛的:“那是,小時候淨在家裡拆東西了,氣得我爸沒轍。”
“謝謝你。”
“用不著這麽客氣。”
司舟徑自回屋裡換乾爽的衣服。
說實在的,鍾時沐不喜歡這種互不干擾的同居關系,在他的觀念裡,人就是要交流的,不管是通過吵架,鬥嘴,還是平和的方式。
同在一個屋簷下還跟兩個陌生人一樣,很別扭。
“司舟。”鍾時沐叫住了他,“要不你明天下午回家吃,我去買點菜,前兩天給你找了不少麻煩,還讓你被人弄去批了一頓。”
“牆和草地都是你自己修的,我也沒麻煩什麽。”
“那就當是一塊吃頓飯。”
“你做我就回來吃。”
兩個人之間的薄冰讓一個水閥悄無聲息的打碎了。晨跑的時候,司舟也沒有再甩掉鍾時沐,繼續跟鍾時沐競技著速度遊戲。
鍾時沐心裡一塊石頭落地,感覺渾身都輕松了不少,兩點多就去超市買菜和肉,順帶買了一瓶紅酒。
五點半,鍾時沐做好了三菜一湯,等著司舟下班回來。
等了半個小時,司舟還沒回來。
是去看他妹妹了嗎?每個周五司舟都會去看他妹妹,但今天是周一。
鍾時沐給司舟發了條微信。
stone:[在加班嗎?]
沒有回復。鍾時沐在餐桌前打了一局遊戲,等到八點,司舟還沒回來。
鍾時沐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只是響鈴,沒有接通。
一直到十點,司舟還沒回來。
司舟正常下班時間是五點,再怎麽加班,十點鍾也該回來了。
鍾時沐又撥了司舟的電話,還是隻響鈴,沒人接。
**
小區門口,司舟跌跌撞撞往回家裡走,胃裡翻江倒海,喘氣鼻子裡都是一股酒味。
手機響了,司舟掏了幾下,拿出來的時候,響鈴已經結束了。
司舟對著黑屏的手機看了一眼,腳下踩到塊石頭,一個踉蹌往前栽了兩步,沒倒,扶著電線杆,閉眼咽下喉嚨裡翻上來的異物感。
聞傑慌裡慌張的跑上去扶司舟:“哎!小心點啊!喝了那麽多酒,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萬一摔路邊了怎麽辦。”
聞傑架著司舟,指了指前頭的房子:“會長,你家是住那棟來著吧?到了晚上有點認不出來了。”
司舟醉眼朦朧的抬眼,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嗎?”聞傑撓頭,他怎麽記得就是那個。
“不是……我家,沒有燈。”
聞傑想了想也對,司舟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住,怎麽會有燈呢。
但走到近處,聞傑看了看門牌號:“會長,就是這個,你家真的有燈,不會是進賊了吧?”
司舟喘出一口酒氣,慢半拍的抬頭,還真是他家的門牌號。
可他家怎麽會有燈呢,他家裡除了他,連人都沒有……
別人家都有人,有爸媽,有妻兒,有飯菜香,他下班的時候一路走過來,看到人家家裡,都亮著暖黃色的燈。
只有他家什麽都沒有,黑漆漆的,房子越大,家裡越空,推開門空氣都是冷的。
他一點都不喜歡大房子,一點都不。
但是他家什麽時候有燈了?司舟百思不得其解。
是爸媽帶著妹妹回來了麽?
司舟眼睛直直的盯著屋裡暖黃的燈光,是爸媽帶著妹妹回來了。
司舟突然笑了一下,幾個踉蹌過去,身子倚在門上找鑰匙,門倏地開了,司舟撲了個空跪摔到地上。
“爸……”
司舟迫切的在屋裡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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