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星光和倫浩追出去看,鍾時沐還怔神的望著司舟離開的方向。
鬱星光:“鍾哥,你就這麽放他走了。”
鍾時沐:“他是精聯的分會長,不能在CAP出意外。”
倫浩憤憤道:“可他一再利用咱們的信任,實在太可恨了!”
鍾時沐回望了一眼屋裡破壞掉的機器,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鍾均茂:“先回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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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舟回到家,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剛經歷過戰火的寧水,似乎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味,家家門戶緊閉,格外寧靜。
司舟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踩在雪地的碾壓聲,肩膀的創口貼最多只能維持兩個小時,現在已經失去了效用,血順著手指往下滴。
推開門,屋裡一片漆黑。司舟恍惚還以為走錯了門,他的家裡很久沒有這麽黑過,鍾時沐在的時候,總是燈火通明的。
習慣家裡有人容易,重新回到沒有人的時候,就變得難以適應。
廚房又重新變得冷冰冰,切了一半的青菜因為失水變得枯萎,桌上還放著兩個檸檬,幾瓶準備調酒的果汁。
司舟忽輕笑了一聲,忍著疼把外套脫下來,他的外套是毛呢料,顏色深,子彈頭只有指甲大,從外面看不出什麽,脫下來才看到裡面讓血泡透的白毛衣,鮮紅刺眼的一片。
司舟從櫥櫃裡找清理包扎的工具,這顆子彈雖然很小,但是沾了異變人的腺體液,需要好好處理,不然會難以愈合。
家裡的急救箱裡有簡單的工具和紗布,也有半瓶止血消炎的藥,但沒有消毒酒精了。
司舟找遍櫥櫃也沒找到,忘記哪一次給家裡消毒,用光之後忘了補上。
唯一能用的就是那瓶高度的白蘭地。
司舟拿著急救箱和白蘭地進了房間,剪掉身上的毛衣,失效的創口貼泡滿了血水,不用揭就自己掉到了地上,不過短短幾個小時沒有處理,傷口周圍已經開始發紅潰爛。
司舟用嘴咬開白蘭地的瓶蓋,直接把酒澆了上去。
疼痛劇烈的刺激著神經,司舟莫名想起了昨天晚上,他跟鍾時沐喝酒的樣子。
他把鍾時沐按在地毯上,嘴對嘴的灌給他。
就在昨天,他們還像情侶一樣生活,甚至默認了彼此伴侶的身份。
今天這瓶酒最大的價值就成了消毒酒精。
沒有麻藥,也沒有止痛針,司舟給小刀和鉗子都消過毒之後,取出肉裡的彈殼,割去潰爛的腐肉,再次消毒,敷藥,完成一場小手術後,靠在椅背上等待疼痛緩解。
司舟空洞的注視著天花板,鍾時沐的話一字一字的敲進他的耳朵。
沒有道德,沒有信仰,狡詐虛偽,沒任何感情。
如果真的什麽都沒有,他就不會停下車救那個女孩。
只要多給他半天,他就要對鍾時沐說出所有真相,如果當時的氣氛不是那麽劍拔弩張,他一定會想辦法跟鍾時沐解釋清楚,他不是那麽冷血。
可所有話說出口時都變了味道。司舟緩緩閉上眼,他想不通,明明傷的只是肩膀,為什麽胸腔也會連著一起疼。
疼的心煩意亂,司舟去抽屜裡找煙,太久沒吸煙,火機都不知道放哪去了。
煙頭在沒開燈的房間裡一明一暗,尼古丁透過薄荷濾嘴,一口涼入肺腑。
一連吸了七八支,他很久沒這樣吸過煙。
明明他看起來才是那個玩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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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的總部,鍾均茂一聲不吭的抽了大半支雪茄。
鍾時沐帶著鬱星光和倫浩,立正的站在鍾均茂面前,他本以為老爹要暴跳如雷,卻沒想到沉默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
越是沉默,就越是嚴重。
鍾均茂掐滅了煙:“鍾時沐,你本來就是待考核人員,我現在通知你,立刻離開CAP,永遠不允許再回來一步。”
鍾時沐懇請道:“你可以撤銷我所有的軍銜,罷免我的職務,我願意從排頭兵做起,讓我回戰隊。”
“你不適合繼續留在CAP。”鍾均茂神色嚴肅。
“今天的事只是意外……”鍾時沐試圖勸服鍾均茂,“現在異變者在城市肆虐,我有戰鬥能力,為什麽不能繼續參加戰鬥。我願意從底層兵重新做起,請讓我歸隊!”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也是意外?你不具備留下的能力,CAP不需要廢物,收拾你的東西滾蛋,我會立刻讓人把你除名。”
“為什麽!我是第一屆突擊手全項測試第一名,立下的戰功牌能掛一面牆,現在這種需要戰鬥人員的時候,為什麽就不能認可我的能力,讓我戴罪立功!”
鍾均茂看向鍾時沐不服的臉:“你覺得我不讓你留在CAP,是因為對你偏見。”
“難道不是嗎?你從來就從來沒認可過我,不管我做什麽都比不上鍾成弘,明明我打槍比他準,速度比他快,能力比他強得多!你偏心他!他都死了你還偏心他!”
一記響亮的耳光,鍾時沐的臉猛然偏向一側。
鍾均茂落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你就是比不上你哥。你有什麽值得我認可,你對司舟的判斷一直依靠直覺,我現在問你,你的直覺一定準嗎?你憑什麽覺得,你可以用直覺判定一切!”
鍾均茂聲音擂鼓似的落在地上,身上的氣勢震顫的倫浩和鬱星光根本不敢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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