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時沐真聰明,以後一定是優秀的上校。
心肺在隨著呼吸發顫,鍾時沐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著發射角。
耳鬢的汗滑落,他只有這一次機會。
一點失誤就會搭上司舟的命。
不容閃失。
鍾時沐抿緊唇瓣,一次又一次的調整發射角,咬牙按動發射。
生化彈穿透樓房和樹木,射入高金岩胸口。
司舟從地上爬起來,蹭了蹭嘴邊的血跡,目睹高金岩的胸口緩緩燃起火焰,高金岩的手指瘋狂的去摳胸口的彈藥,不僅沒有摳出來,手指也開始燃燒。
高金岩怒吼了一聲,震得司舟耳膜生疼。
“不可能,沒有東西能摧毀我……”高金岩暴怒的跑向寧水城內,如果他要走向死亡,就讓整個寧水陪葬。
高金岩踢爛牆壁,瘋狂的摧毀著城內的高樓,就像推到玩膩的積木。
盤空的直升機發射出鐵鏈,捆綁住高金岩的手腳,高金岩失控的掙扎,拽動著直升機搖搖欲墜。
司舟拖著鐵鏈的一頭,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奔跑,踩著高金岩的身體盤旋而上,將高金岩一圈一圈的捆綁起來,勒緊咽喉。
司舟踩在高金岩的肩膀,將匕首沒入高金岩的腺體:“我看著呢,看這世界最後究竟屬於誰。”
高金岩怒吼了一聲,粗長的指甲刺入司舟肩膀,爆出瀕死的掙扎,拽斷鐵鏈,拖著司舟,衝向幾十層高的建築大廈。
身體的燃燒消耗著高金岩的腺體能量,讓他像個隨時要爆炸的氣球。
他想不通為什麽,他這麽強大了,為什麽還會失敗。
不合理……這不合理!高金岩身體響起嗶嗶剝剝的燃燒聲,碩大的眼珠轉向司舟:“那就一起死。”
轟然一聲爆破,司舟被強勁的氣體彈射出去,率先感受到的是腿部斷裂的疼痛。
司舟眼看著大廈傾斜,碎裂,崩塌的石頭向他傾軋而來,在感受到死亡的一瞬間,他腦子裡冒出一幅又一幅光彩亮麗的畫面。
跟鍾時沐纏綿的吻。
雲朵米黃色的小兔子。
母親端著熱熱的湯面,招呼他吃飯。
父親把他扛在肩上玩耍,用寬厚肩膀托起他整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他好愛他們每一個人。
就算是死去,也將是溫暖的死去,他的內心足夠豐盈。
傾塌而下的碎石將司舟淹沒,廢墟鋪滿街道。
高金岩極速碳化的身體在風中吹散,像黑色的紙錢,紛紛揚揚的飄滿寧水城。
鍾時沐衝出羅盤室,帶著CAP踩過滿地的廢墟和炮火留下的灰燼,收拾戰場殘余,搜救傷員。
omega護士來來往往的運送傷兵,白色身影忙碌的穿梭於街巷。
炮火聲漸漸沉寂,宣示著勝利的到來。
但勝利並不是戰役的終點。
鍾時沐忙的腳不沾地,戰場清理,醫護調度,安撫市民情緒,為房屋倒塌的市民安排臨時住處,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人協調。
他甚至沒有時間跟救援隊一起去找司舟。
好不容易抽出一點間隙,鍾時沐坐在路邊吃了一塊壓縮餅乾,轉著小指上的戒指,想打開通訊機看一眼消息,又怕接收到司舟犧牲的訊報。
鍾時沐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寧水城,第一次感受到勝利與失敗一樣的沉重。
到了晚上,鍾時沐終於收到了司舟的消息。司舟找到了,右腿多處骨折,肌肉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正在接受手術治療。
司舟並沒有昏迷太久,大廈倒塌的時候有石板架起三角區,擋住了大部分碎石,除了右腿打了幾根鋼釘進去,其他地方都沒有太重的傷。
幾天沒合眼的鍾時沐半夜到病房看他,硬是跟司舟擠上了一張單人床,從背後抱住他,用額頭抵著他蹭來蹭去,呢喃著愛你。
司舟恢復的很快,一個月左右的就開始進行康復訓練,鍾均茂也順利出院,回家休養。
寧水戰役在世界反恐戰役中記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聯合國決定,授予鍾時沐國際反恐勳章。
在二十多歲的年紀,能夠接替CAP原指揮長,有條不紊的指揮作戰,沉著冷靜,戰術到位,非常難得,也很優秀。
表彰大會上,鍾均茂跟司舟坐在觀眾席,鍾時沐穿著CAP的上校軍服,胸前掛滿獎徽,都是他曾經的戰績。
聯合國委員授予他新的國際勳章,這一枚勳章代表著國際對他作戰能力的認可,分量勝過他身上全部戰役。
鍾時沐卻在勳章戴到胸前的一刻,謝絕了禮儀小姐,所有人都把奇怪的目光落在鍾時沐身上,國際徽章是戰員能獲得的最高榮譽,也曾是鍾時沐夢寐以求的。
就在大家都困惑為什麽鍾時沐謝絕這枚徽章的時候,鍾時沐語調沉重的開口:“我希望這枚徽章不是停留我的身上,而是佩戴在CAP的教堂。”
“不是我的領導讓戰役取得了勝利,是所有甘願付出生命的CAP戰員,他們的勇氣和犧牲成就了勝利。他們比我更有資格佩戴徽章,我希望我能把徽章帶回去。”
座下響起雷鳴的掌聲。
鍾時沐看到他的父親在為他鼓掌,他很久沒有見過父親對他肯定的眼神,但今天,他看到鍾均茂眼裡很驕傲。
他在為自己的兒子鼓掌,顯擺的跟周圍的alpha說,那是我兒子。鍾時沐是他的兒子,他很驕傲,非常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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