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簽好了。”
B大的宿舍樓是四人間,上床下桌。阮知寧在宿管那裡登記好,拿了鑰匙,一行人吵吵鬧鬧地往樓上走。
盧秉哲拉著行李箱走在最後,仍然震驚於賀斯揚口中那句“結婚”。他清楚自己這個朋友的性格,就剛才賀斯揚那個態度,非常像他們上高中那會兒賀斯揚跟自己說他要出櫃時的樣子。
——那時賀斯揚也是先找來了盧秉哲與他商量,盧秉哲腦子都還沒轉過來賀斯揚就已經在權衡利弊了。後來盧秉哲著急地阻止了他,讓賀斯揚再等等,說這種事肯定是越晚讓父母知道對自己越有利。
上高中的賀斯揚只是一個高中生,沒有任何經濟來源,萬一賀家父母接受不了賀斯揚就會處於一個非常被動的局面。
盧秉哲記得很清楚,當時賀斯揚是答應了。結果隔天他就聽說了賀斯揚出櫃的新聞,嚇得手裡的碗都摔碎了。
狹窄的樓道裡往上往下都是提行李箱的學生,盧秉哲仰著臉聽到上方汪頌凱跟俞智銘嬉笑的聲音。他趕緊拎起行李箱,急匆匆地踩上了樓梯。
阮知寧的宿舍在五樓,508。打開宿舍門裡面空空蕩蕩,阮知寧竟然是最早到的。
今年大一新生的宿舍樓都是新建的,設施環境都比盧秉哲他們那屆要好。幾個人陸陸續續地走進來,放下行李以後討論去哪裡吃午餐。
阮知寧選好自己的床位把書包放在下面的書桌上,賀斯揚站在門口等他。對面的宿舍大門也沒關,在裡面聊天的男生好奇地朝外張望,恰好看見賀斯揚跟阮知寧一起走了出去。
宿舍都是按班級排的,因此阮知寧那個宿舍多半是同班同學。有男生脫口而出一句“我靠帥哥!”,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問他說的是哪個,男生回答是個子高的那個。
“你們看到沒?!”
“看到了,我感覺後面那個卷發的更好看。”
“媽呀他們倆不會是我們班的吧?!”
“那個卷發的是,個子高的應該不是。”
“你怎麽知道?”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在偷看了,還偷聽到了他們的聊天。”
那個男生順手從書桌上拿了面鏡子,遞到了那個說自己偷看的男生面前,一臉正直地評價:“你好猥瑣。”
大一新生是從明天開始軍訓,為期兩周。阮知寧的行李箱裡有兩瓶防曬霜,是賀斯揚放進去的。八月的尾巴氣溫居高不下,去年這個時候並不像今年那麽炎熱。
一行人吃完飯又去了奶茶店,下午阮知寧學校裡還有不少事。汪頌凱給阮知寧點了四杯奶茶,一杯他自己喝,剩余三杯讓他帶給室友。
賀斯揚問過盧秉哲B大軍訓時的安排,白天是在操場上訓練;晚上也要在操場上集合,由教官帶領著玩遊戲或者是聊天,大概在晚上八點左右阮知寧才能回到宿舍。
而趁著阮知寧軍訓的這段時間賀斯揚正好可以解決工作上的事情。
其他人在買完奶茶後同阮知寧道了別,賀斯揚送阮知寧回學校,路上同他講了自己要出國的事。
阮知寧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點點頭表示知曉:“哥哥什麽時候走?”
“後天吧,盧秉哲買的機票。”賀斯揚踩下刹車,轉過頭去看阮知寧,“寧寧要照顧好自己,後面天氣都挺熱的,如果不舒服要及時跟教官說。”
其實這些話賀斯揚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阮知寧咽下嘴裡冰涼的奶茶望著賀斯揚。
“怎麽了?”
“哥哥,你要去多久?”
“應該也是半個月左右,寧寧軍訓完我應該就回國了。”
“哦。”阮知寧挪開頭,視線移到前方停滯的車況上。像是想到了什麽,阮知寧忽然又把腦袋轉了回去,小聲地問他:“那哥哥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們要見面嗎?”
賀斯揚低聲開口,臉上的笑容並不明顯:“要見面的。”
阮知寧眼神直勾勾的,賀斯揚被他看得有點心動,抬手去摸他的頭髮。
卷發軟軟的,摸起來有點纏人。眼前的小男生捧著奶茶跟賀斯揚笑,話說得很篤定:“我會想哥哥的!”
這應該是兩人在一起以後的第二次分離,他們約了第二天晚上八點。到了時間B大校門口熱熱鬧鬧的,有許多穿著迷彩服的大一新生從學校裡走出來。
前一天阮知寧帶去的那三杯奶茶果然起到了效果,三個室友很快同阮知寧熟識。開學前他們四個人就拉了一個微信群,如今名字和人對上號,室友們自然願意同這種大方看起來脾氣又好的人交朋友。
不過三個室友裡有一個人讓阮知寧留了心,床鋪是在阮知寧的右邊,叫葛正宇。是一個將近一米九的男生,寸頭,濃眉大眼的。那天他接過阮知寧遞過來的奶茶,看著阮知寧細瘦的手指,開玩笑地問了一句:“你是直男吧?”
阮知寧愣了一下,身邊兩個室友聽到他的詢問都皺起了眉,覺得葛正宇有點沒禮貌。大抵也感覺到自己的問題很冒犯,葛正宇替自己解釋:“欸……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我總是被男生表白,所以很討厭同性戀。”
在阮知寧來之前他們三個人已經聊了一會兒,葛正宇好像就是這種大大咧咧有話直說的性格。阮知寧反應過來以後搖了搖頭,避開葛正宇探究的目光,很自然地撒謊:“我不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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