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的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黑色無袖衫,脖子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金屬鏈,左邊眉梢打了一個眉釘。他的五官很立體,長得有點兒像外國人。
青年人身後的另外兩人表情尷尬。他們本想上前攔住他,卻見短短幾秒之間,青年已經撲上來緊緊抱住符鍾舟。
許寉站在邊上,忍不住離遠了點兒。
符鍾舟曾經說過謝妍在玩樂隊,想必這幾人就是樂隊成員了。可既然是共同朋友,怎麽會把場面弄得這麽尷尬?
他看了一眼被禁錮得快喘不過氣的符鍾舟,卻見他從容地拍了拍青年的背。
“羅伊,好久不見。”
另外兩人急忙衝上來,小聲向符鍾舟道歉:“小舟啊,羅伊剛從歐洲回來,還不知道你和謝妍分手的事,你別怪他。”
羅伊愣愣地松開手臂,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符鍾舟。“分手了?抱歉,我還不知道。”
“沒事,”符鍾舟很大方地擺擺手,“今晚有演出嗎?”
“有啊就在這附近的酒吧,”羅伊說,“來看看吧。”
許寉站在一旁傻愣著,符鍾舟回頭征詢他的意見,眾人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人。
“呃……我隨意。”
他當然是不想去的,陪暗戀對象看前女友演出可不是愉快的事。但除去謝妍不說,這三人肯定是符鍾舟很要好的朋友。符鍾舟現在在學校複讀,身邊朋友都沒幾個,也正因如此才會和他形影不離。想到這兒,許寉也就心軟了。
“那,我們去捧場吧。”
羅伊給了他們地址,也沒有再和兩人同行,而是提前離開了場館。
兩人不動聲色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許寉不敢動,等著符鍾舟調整情緒。半晌,他感覺到身邊的人長長呼出一口氣。
“……要去嗎?”
“去。”符鍾舟的聲音很堅定,“我總不能因為她,躲著我所有的朋友。”
謝妍樂隊的演出在一家小清吧裡。這條街雖然在市郊,但周圍的展館和音樂廳很多,夜景也不錯,因此夜晚的人流量不算少。符鍾舟對這裡好像很熟,領著許寉從狹小的酒吧正門進去,直通樓下。
許寉起初還覺得這個入口看上去太簡陋,進到地下的清吧,才覺得眼前一亮。清吧裡的人並不少,微藍的燈光下,給人一種乾淨舒適的氛圍。卡座和吧台分布在兩側,舞台在正對著門的一側中心,樂隊還沒有上場,台下就坐滿了人。
“這裡看上去很不錯,為什麽把門弄得這麽小?”許寉跟著符鍾舟坐到一個角落裡。這裡離舞台不算近,但能看得很清楚。
“個人愛好吧。”符鍾舟拿下眼鏡擦了擦,“這裡的老板是個富二代,家業放著不繼承,非要去考美院。畢業出來又不想從事美術工作,就自己開了個小酒吧搞搞裝修。”
“……很酷。”許寉給了個中肯的評價。
“想喝什麽?我去拿。”
“都行。”
符鍾舟起身去了吧台。許寉坐在角落裡,有些無所適從。他和符鍾舟都是懶得社交的人,但相處這麽久他也算發現了,符鍾舟不社交是因為不願意,而他獨自一人待在角落是因為他根本不會社交。
他就這樣撐著腦袋,看著符鍾舟的身影穿過人群、走向吧台,然後端著兩杯看上去很漂亮的酒走回來。
“氣泡飲料。”符鍾舟走回桌前,把其中一杯遞給許寉。
許寉拿起來喝了一口,冰塊碰撞的聲音和百香果的酸甜混合在一起。氣泡仿佛在灼燒口腔,讓他忍不住立刻咽下去。
“……真的是飲料嗎。”
“騙你的,”符鍾舟喝了一口,對他眨眨眼,“是果酒。”
兩人閑扯了兩句,就見謝妍和其他人上了台。
謝妍依舊是下午看到的那身打扮,稍微化了點妝。她隨性地往麥架前一站,開始調試高度。台下的人聽到音響裡傳來的雜音,都紛紛回過頭。
樂隊配置是常見的四人組配置。謝妍主唱,羅伊負責吉他以及和聲,還有兩人分別負責架子鼓和鍵盤。
四人都是統一的皮衣皮褲。客觀的來講,確實很酷。
許寉的座位背對舞台,他剛打算轉過身靠著桌沿看表演,就見符鍾舟拍了拍身側的沙發。
“坐過來。”
許寉一愣,總感覺這話放在此情此景有些詭異。思量片刻,他還是僵著身子坐了過去。坐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離符鍾舟有點兒遠,然而他就像被黏在沙發上似的,怎麽也不敢再往他身邊挪。
可是這樣疏遠地坐著,顯得太不自然了。許寉緊張地又喝了一口酒,剛想趁符鍾舟不注意悄悄挪一挪,就感覺身側的沙發深深地陷下去。
符鍾舟疲憊地往柔軟的沙發裡靠。他的腦袋微微側著,如果現在許寉也往後靠的話,他的頭就會搭在許寉的肩上。
“……好困。”
他的聲音從許寉身後傳來。許寉坐得筆直,不敢往後靠。
許寉咽了口果酒味的口水,調整了會兒坐姿,卻被一隻冰涼的手從後背一拉。
符鍾舟的手扯著他的衣服,沒用多大力,卻把人拉得靠在沙發靠背上。酒吧老板不愧是家裡有礦的人,沙發選材也是非常柔軟的材質,外包一層短絨的紅色料子,比一般人家的床還要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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