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天就要月考了,”某天晚上放學,戴依依轉身和他搭話,“學長有什麽衝刺方法嗎?”
“別叫學長了,”符鍾舟瞥了一眼一旁有些低沉的許寉,“月考的衝刺方法,就是養足精神,好好吃飯。”
戴依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著速寫板背上書包起身。“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符鍾舟和她說再見,笑容也隨著戴依依的離開黯淡下來。他的這位同桌已經持續消沉很久了,和他說話也是愛搭不理的。臨近月底,大家的壓力都很大,就連社交的范圍都變得僅限於自己座位周圍的一兩個人。符鍾舟和許寉坐在角落,當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唯一的一個傾訴對象變成低氣壓的時候,另一個人的情緒或多或少都會受影響。
何況符鍾舟自己心裡也積壓著很多事,有時候整晚睡不好覺。
許寉的耳機裡放著搖滾,符鍾舟坐在他身邊都能聽見嘈雜的鼓點聲。他卻毫不在意,就這樣靠坐在椅背上,盯著畫板上的畫發呆。
這半個月來,他的進步非常大。這些進步符鍾舟作為同桌都看在眼裡,但在許寉自己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這樣對聽力不好。”符鍾舟摘下他的一隻耳機掛到自己耳朵裡,順便伸手將音量調小。電吉他和密集的鼓點聲像急促的心跳,向他們分享對方的消沉。
出乎意料的,許寉轉過頭率先問他:“不開心?”
符鍾舟本來想著誇他兩句讓他高興,沒想到被搶先了。他聳了聳肩,說得很直白:“考前綜合征,外加失戀後遺症。”
聽到前半句許寉的神情還沒什麽變化,聽到後半句他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就應該老老實實去Z大,找個機會把那個前女友追回來。”許寉語氣不善,伸腿架在畫架上。
“你是小孩嗎,怎麽思想這麽單純。”
“是啊,我比你小呢,老男人。”
符鍾舟鬥不過他,乖乖閉了嘴。他換了種語氣,認真地稱讚許寉的畫:“比之前畫得好多了,這次月考應該能超過婁琢。”
說起婁琢,許寉就忍不住站起來去看她的畫。這個女生每天在畫室裡也不怎麽說話,打了下課鈴就回宿舍,很少晚上留下來加班。但是她的畫面也在穩步提升,老師評作業時,她的畫永遠屬於最好的那幾張之一。
這樣一想許寉就更煩躁了,長長歎了口氣。
符鍾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誇他兩句反而讓他不高興了,隻好討好地把耳機塞回許寉的耳朵裡,伸手在他後頸上捏了一下。
“走吧,早點回宿舍休息,馬上要考試了,養好精神。”
許寉意外地沒有反駁,起身收拾東西就跟著符鍾舟蕩了出去。
反正一個晚上他也畫不出什麽東西。許寉這樣自暴自棄地想著,關了音樂,把畫筆一股腦塞進書包裡。
兩人在空蕩蕩的樓道裡慢慢晃蕩。他回頭看了眼符鍾舟,發現這人居然也有些打不起精神。
許寉這兩周也沒過什麽好日子。自從上次和符鍾舟同床共枕後,他時常會感覺到莫名的心悸和恐懼,然後警告自己不要抱有不可能的想法。再加上畫畫到了瓶頸期,每天看著自己的畫就感覺無從下手。他甚至會不停思考為什麽自己要來學畫畫,為什麽畫的沒有別人好,結果就是失眠。
等他終於從消沉中抬起頭喘口氣,卻發現符鍾舟也同樣遭受著自我折磨。
當他看到這個常常帶著笑容的少年眼裡的頹喪時,心裡像被一隻手狠狠攥緊了。
於是他難得地主動伸手,攬住符鍾舟的肩膀。
“走吧,送你到門口。”
符鍾舟像是才回過神來,茫然地點點頭。
兩人並肩往校門走,雖然沒有說話,但心情都好了不少。路過教學樓的拐角,他們卻突然聽到了對話聲。
“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搶我對象呢,沒想到是個女的。”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過來。許寉記得他,是隔壁基礎班一個叫鄒友的男生。他偶爾在走廊上見過鄒友,撞見他躲著老師一邊抽煙一邊蹲在角落裡和兄弟開黑。他不反感逃課抽煙,但是聽著嘴裡那些髒得不能再髒的話,他還是會對這人非常厭惡。
當然,如果不是秦平差點兒和他打起來,許寉也不會記住他。
符鍾舟下意識拉了許寉一把。兩人悄悄站在拐角處往那邊看,發現樓梯口圍了幾個人。許寉再上前一步,居然看到了婁琢。
婁琢緊緊攥著一個女生的手,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這個女生大概就是她上次所說的那位。女孩的眼睛水靈靈的,像隻受驚的小鹿,長得確實很可愛。
“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離她遠一點。”婁琢的聲音很鎮定,也很憤怒。
鄒友抬了抬下巴。他身邊的兩個男生上前一步,作勢就要把女生從婁琢身邊拽走。
“別碰她!”婁琢突然發力,一巴掌甩開那人的手,一腳踹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
許寉從沒見過她發怒的樣子。這個女孩總是心平氣和的,說話也是柔聲柔氣,從不朝任何人大喊大叫。
婁琢的力氣不大,但是氣勢很強。那人被她踹得後退兩步,嘴裡罵了句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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