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大,照在被曬得滾燙的橋上。
“上橋啦!”
戴依依是本地人,在前面帶路。
中午的橋上沒什麽車流。寬闊的江面正是漲水期,並不清澈的江水飛快地流向下遊的城市。一群人靠著人行道飛速踩著自行車,夏日濕熱的風撲面而來,女孩子們的嬉笑聲順著風被揚起,消散在燥熱的灰塵裡。
這樣的感覺讓人很想做一些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比如在橋上飆摩托車,比如來一次水上蹦極。
在馬路上狂踩單車十五分鍾後,眾人終於到了位於江邊的濕地公園。
“彭鵬,我們去那邊吧!”戴依依點了點不遠處的報刊亭。
“好啊。”彭鵬從項永的包裡拿出筆和速寫本。項永有些著急,“我也去。”
這一路上,秦平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戴依依,聽到這話,也趕緊跟了過去。
於是隻留下了許隺和一眾女生。
他沒心情社交,跟她們隨便聊了兩句就自己找別的地方了。
這個濕地公園是免費參觀的,平時遊客不多,倒是有很多本地的大爺大媽來這裡休閑鍛煉。許隺抱著速寫本,在一個噴泉景觀邊上找了個石墩子坐下了。
比起在畫室畫一動不動的模特,來這裡實地寫生倒是很有意思。他戴上耳機,隨便找了個純音樂歌單聽。
符鍾舟的辦法確實很有用,只要畫畫的時候聽點純音樂,整個人就能輕易地沉浸在畫面裡了。
許隺蹲著畫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身邊有人湊了上來。
他一轉頭,看到了剛才一眾女生中的一位。他有點兒臉盲,記不住長相,光記住了女孩子頭上的紅色蝴蝶結和她偏藍色的長頭髮。
女生見他回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沒事,你繼續畫,我就是看看。”
“……嗯。”許隺不太會聊天,於是索性繼續畫自己的。女生依舊在邊上蹲著,盯著他手裡的畫。
許隺被看得有點兒不自在,甚至有些難以下筆了。
他沉思了一會兒,遞了一個耳機給她。
“謝謝。”
女孩順勢接了,坐到他旁邊的地上。畫畫的就是這樣,不在意弄髒衣服。
她隨和的性子讓許隺對她產生了些好感。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個女生的氣質讓他感覺非常舒服。
噴泉對面,那個站著看大爺們下象棋的老奶奶不一會兒就走了。許隺看著手裡才畫了個輪廓形的速寫,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了筆。
“我來幫你畫完吧。”
女生拿過他手裡的筆,幫他把裡面的內容畫完了。她的技法很熟練,畫出來的人體結構也非常舒適。
許隺突然有種危機感。
“你是……複讀生?”他問。
女孩笑了,“你和學長怎麽都這麽問,我是應屆的。”她把畫完的速寫遞還給許隺,“練過幾年而已。”她摘下耳機,“我叫婁琢,你是許寉吧?講作業的時候,我看過你的畫。”
“婁琢……”
聽到這個名字,許寉終於知道了她是誰。上周符鍾舟把全班作業貼到牆上,從高分到低分一張一張的分析,那張貼在他旁邊同分數的作業,署名就是婁琢。
那張畫雖然和他的畫分數一樣,但無論是造型還是整體的處理,都要比他好太多。再看剛剛婁琢的默寫能力,基礎肯定比他好很多。
果然,符鍾舟給他打的是鼓勵分而已。
他不喜歡這種鼓勵人的方式。比起用分數來騙他,還不如給他打個低分,然後嘲笑他畫這麽爛還不多練練。
“嗯,你畫的很好啊。”
許寉接過婁琢遞來的耳機,收起手裡的速寫本。“走吧,我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
說好的來公園畫速寫,最後變成了團建野炊。秦平成功和戴依依搭上了話,彭鵬則拉著項永,和那群女孩子一起烤串。許寉沒什麽心情,幫忙架好烤架就找了塊草坪坐下了。
眾人在江邊烤串,他就躲在樹後邊畫速寫。
一個人是很難做到最好的,許寉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一旦他發覺身邊有人比自己更強,就免不得要焦慮很久。
耳機裡的純音樂還在播放。許寉莫名其妙想起符鍾舟,煩躁地一把扯下耳機,把音樂關了。
他狠狠攥著鉛筆,盯著不遠處的人群畫個不停。
很久之前,小船太太發過一條微博。
【小船:不知不覺畫了這麽多啦,不知道賣廢品能買多少錢?】
配圖是三個大紙箱,裡面全是小船畫的速寫練習。
許寉盡力描摹著筆下的人物,想到小船太太的那三個大紙箱,居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
小船太太說想摘月亮,他何嘗不想。
放在草地上的手機震了兩下,差點滑下坡去。
許寉把手機撈上來,打開看了一眼。
505微信群裡聊得火熱,戴依依發了兩張照片@符鍾舟:學長現在飆車來還來得及。
【符鍾舟:不是很饞哦,明天再見。】
【戴依依一一一:哈哈哈哈好,明天見哦。】
20公裡外,譯美培訓學校教務處。
符鍾舟看了一眼微信,笑著把手機揣回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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