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編。”
他打著哈欠,含混不清地丟下這麽一句話。鹽水瓶裡的藥水已經輸完了,他去護士站找了護士給陸老師拆針頭,回來便困得倒在了一邊的床上。
在來集訓之前,他其實根本沒有熬夜的習慣。他天生不是夜貓子,過了晚上兩點要是還沒睡著,整個人就像吃錯了藥一樣焦慮。因此熬夜到很晚的時候,室友們經常要給忍不住殘害畫具的許寉順順毛。
今天實在太跌宕起伏,許寉倒在床上,大腦直接宕機。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沒開空調,氣溫有些高。他也不蓋被子,整個人就像條鹹魚一樣攤在被子上。
窗外的蟬鳴一陣接一陣不消停。
什麽理想,原則,底線,統統都是狗屁。他閉著眼睛想象陸老師開掛救人的樣子,在腦海裡把那些不知好歹的家夥全打了個遍。
他越想越困,蟬鳴聲都被緩緩擠出耳朵。
就當馬上要徹底進入夢境的時候,許寉突然感覺右臂下的被子被強行拉起。下一秒,他毫無征兆地從仰躺變成了側躺,整個人被掀翻了。
“……”
他非常不情願地睜開眼,隱約在黑暗裡看到一個輪廓。符鍾舟小心翼翼把被子從他身下抽出來,蓋在他身上,然後整個人鑽進被子裡。
許寉秒醒,下意識往另一邊挪。
“隔壁不能睡嗎?”
“有其他病患家屬在。”
“那,你可以把折疊床打開睡。”
“折疊床太硬了。”
“可是我們兩個都睡了,陸老師怎麽辦?”
“沒關系,我睡覺睡得不死。”
符鍾舟裹著被子,露出凌亂的頭髮和一雙眼睛。
“你……這麽反感和我睡一張床嗎?”
許寉轉頭看了他一眼,心臟簡直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正常點,正常點,深呼吸。他拚命讓自己平靜下來,赴死似的閉上了眼睛。
“我睡了,你自便。”
“那…晚安。”
就此,他便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為了顯示自己心裡無鬼,許寉還面朝符鍾舟側躺著,一副完全沒多想的放松神態。
許寉一想到符鍾舟躺在自己邊上,就覺得有些心驚肉跳。奈何符鍾舟的磁場也抵不過瞌睡蟲。沒過兩分鍾,他就感覺自己和床墊合為一體,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睡夢裡。
符鍾舟好像還沒睡著,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許寉已經管不著那麽多了,他已經睡得天昏地暗,沒有什麽能夠吵醒他。
夢裡,全都是符鍾舟衣服上洗衣粉的清香。
他舒服地動了動腦袋,臉頰貼在柔軟的枕頭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許寉正心滿意足地做著美夢,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觸碰到了他的臉,把他整個人從夢裡慢慢拖拽出來。
他剛才做夢夢到逛寵物店,一隻漂亮的美短貓被他撈起來,氣鼓鼓地要來抓他的臉。粉色的肉墊拍在臉上,又軟又可愛。
現在夢境消失了,觸感卻還在。許寉努力讓大腦重啟,才發現這觸感根本不屬於什麽小貓咪,而是睡在身側的符鍾舟。
許寉控制著自己一動不動地閉眼裝睡,意識卻清醒地不行。
他清楚地感受到,符鍾舟的手在他面前晃悠,時而隱忍地伸出手指,用柔軟的指腹輕輕在他臉上點一下。
鼻尖,眉梢,下巴,最後落到嘴唇。
許寉內心頓時炸了毛,換做任何人,這麽大的動靜不被弄醒才怪!
乾壞事的家夥好像也發覺自己動作太大,趕緊收回了手,緊張地掖了掖被子。許寉剛睡醒的腦袋根本想不明白這麽複雜的事,臉頰卻率先變得燙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符鍾舟雖然沒有動作,但依舊偷偷睜著眼。
許寉快瘋了,心裡有個小人拿著喇叭大聲喊:
別動手動腳了!還真當老子是直男啊!!
為了防止符鍾舟得寸進尺,許寉假裝有些不舒服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睡。他的心臟怦怦直跳,調整了許久,呼吸才再次平緩下來。他想不明白符鍾舟這是在幹什麽,但總不可能是被他的美色打動了。
太可怕了。許寉緊緊閉著眼,被子裡的兩隻手捏在一塊。
第42章 七夕
第二天一早,許寉是被符鍾舟叫醒來的。
“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天沒睡好嗎?”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許寉。
“嗯。”許寉心想還不是被你害的。
兩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在醫院走廊裡見到了陸老師的妹妹。她在病房外對兩人匆忙道謝,然後衝進了病房。
許寉走在後面,隱約聽見了她的哭聲。
陸老師住院,色彩課暫由升哥代上。升哥好像對於教色彩有極大的熱情,上午一來就給大家做了張示范。
許寉困得不行,聽了不到五分鍾就打起了瞌睡。
“喂,許寉。”婁琢拍了拍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不用。我喝口水就好。”
他勉強掀開眼皮,摸索著從書包裡拿出早晨符鍾舟給他買的水,擰開蓋子往嘴裡灌。
“唔!”
冰涼的水傾瀉而出,全部順著他的嘴唇往下流。許寉一驚,連忙躬著身子往後退,才不至於被自己弄成個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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