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排隊的人並不多,兩人趕過去的時候,正好能開始下一場。
買票、檢票、入場。三分鍾後,兩人並排坐進座艙裡。
許寉緊緊抓著一旁的扶手,手心都滲出了汗。
“這個構造好奇特啊,”符鍾舟完全不緊張,甚至東張西望地探出頭。“以前的飛椅都是用很長的繩索吊著座位,這個設計成了半封閉的座艙,和設備的最頂端連在一起,還配備了安全帶……”
他感歎著設計的巧妙,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許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所有人都已經坐好,巨大的飛碟狀設施發出啟動的轟鳴。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顫音,小聲問:“我怎麽感覺有哪裡不對。”
“什麽不對?”符鍾舟也被他弄得緊張起來,兩人腦袋上的耳朵散發出粉色的光,映在對方臉上。
設施啟動了。
兩人還想說什麽,座艙已經隨著設施的轉動在地上旋轉,飛碟形狀的設施在旋轉中漸漸變成杠鈴的形狀,座艙邊旋轉邊緩緩上升。
許寉感覺自己的肉體坐在座艙裡,靈魂卻從高空被甩了下去。他猛地拉住符鍾舟的手腕,後背緊緊貼著座位靠背。座艙只有底座和頂棚是完整的,四周的景色全都一覽無余。
他看著人群一點點縮小,視野越來越大,所有東西都變成了弧形的動態線。
符鍾舟的手腕被他抓著,仿佛被他的緊張給傳染了,整個人也緊緊貼在靠坐上。
“沒事沒事,很安全的……”
他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許寉的身子整個不受控制地貼了上來,而他的重心也往一邊倒去,兩人都擠到了角落裡。
那一刻,就好像是平穩運行的飛機失去平衡,座艙和地面從平行漸漸變成了垂直。
——原本在橫著運轉的設備,緩緩立了起來。
所有座艙像摩天輪一樣被甩到天上又迅速落回來,許寉感覺自己一會兒腳朝天一回兒頭朝地,在這種天地失衡的感覺中,終於控制不住地喊出聲來。
“啊啊啊啊——你他媽的不是飛椅嗎!!”
其他座艙裡也同樣傳出驚悚的叫喊。
符鍾舟也顯然是不知情的,當飛椅最終變成恐怖摩天輪時,他也忍不住大叫:“我怎麽知道啊!!這個東西長得那麽像飛椅!我怎麽知道是流星錘啊!”
許寉已經變成了一個人體樂器,無法自控的叫喊隨著座艙的上天入地此起彼伏。兩人沒有心裡準備,就好像旋轉木馬坐著坐著飛上了天,此刻的心理狀態,說是對世界認知的崩塌都不為過。
兩人緊緊閉著眼睛抱在一起,叫喊從獨唱變成了雙重唱,在眾多遊客的背景音襯托下,變成旋轉跳躍的淒慘大合唱。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大擺錘終於放緩速度,將座艙降下來,又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許寉大喘著氣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和符鍾舟緊密無間地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摟得無法呼吸。
符鍾舟還沒反應過來,許寉隻好板著他的肩膀把人拉開。
他眼睛裡的驚恐還未散去,甚至還吸了吸鼻子。
“……”許寉最忍不了他猛男流淚,無語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哭包,膽小鬼。”
兩人軟著腿從座艙裡走出來,頭髮全都被風吹亂了,一雙毛絨耳朵可憐巴巴的耷拉著。
“讓我歇會兒。”符鍾舟癱坐在長椅上,手掌捂著眼睛,擦著擦著眼淚又哈哈大笑起來。
許寉的腿還在發顫,看著他又哭又笑的樣子,想起剛才兩個人鬼哭狼嚎的樣子,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你,你也太有意思了,就當時那個表情…以後我做夢想起都笑醒……”
“你還說我?剛才是誰嚇得直飆眼淚啊?嗓子都啞了……”
兩個人在椅子上笑作一團,喉嚨都笑疼了才勉強停下來。
“走吧,”符鍾舟清了清嗓子,“快要開始了,我們早點過去佔個好位置。”
許寉不太喜歡去擁擠的地方,問:“觀景台人很多嗎?”
符鍾舟看出他的心思,於是指了指不遠處小山上發著光的摩天輪。“去那裡也可以。”
兩人剛從大擺錘上下來,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算了算了,”符鍾舟快要把喉嚨笑啞,“還是老老實實去觀景台吧。”
許寉的腳步還有些虛浮,兩人不急不慢地穿過湖上的小橋,看到橋上有一些在賣玫瑰花的小孩。
“哥哥買花嗎?”
身旁衝過來一個小女孩,慌慌張張地捧著花撞到他身上。
許寉有些尷尬,“我……不用,謝謝。”
“可是今天是七夕哦,”小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她的身高剛過許寉的腰,兩隻小手挎著籃子,裡面全是紅色的玫瑰,“有單支的,也有整束的,哥哥你給你的女朋友……啊……”
她看向許寉身邊同樣高大的“女朋友”,發現自己弄錯了之後滿臉通紅。
“對…對不起,因為是兔子耳朵所以認錯了……”
符鍾舟噗地一聲笑出來,“小朋友,以後記得看清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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