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坐到床上去。”

　　許寉有些愣神，回過頭看他。符鍾舟心虛，低頭摸了摸鼻子，耳朵有些紅。許寉對於他這種害羞的表情很受用，忍不住走過去歪著腦袋問他：“脫多少?”

　　等了半晌沒得到回復，許寉就背過身去開始脫衣服。他耐心地一顆顆解開外套的扣子，把衣服搭在椅背上，又一抬手脫了身上寬大的圓領長袖，露出挺直的脊背。

　　他背對著符鍾舟，突然有些期待，身後的人是什麽表情。許寉把衣服搭在臂彎，轉頭一看，卻看見符鍾舟根本沒看這邊，反而在整理畫架和顏料。

　　許寉眉頭微皺，“喂……還要脫嗎?”

　　他看著畫架畫板都被架起來，符鍾舟大半張臉都擋在後面，只露出一隻通紅的耳朵。

　　“嗯，不能穿外衣褲上我的床，髒。”

　　兩人別扭地磨蹭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可以開始工作了。

　　許寉脫得只剩一條底褲，按照符鍾舟的要求，靠坐在床頭，腰間隨意圍了塊淺紫色襯布。

　　“你這裡東西夠齊全的……阿嚏！”許寉話還沒說完，猛地打了個噴嚏。

　　符鍾舟剛把畫布釘好，見他有些冷，趕緊打開空調。

　　房間裡窗戶大開，許寉又幾乎不著寸縷，在這十月天確實有些凍人。然而符鍾舟打算畫油畫，要是關著窗戶，搞不好兩人今天就出不了房間了。

　　符鍾舟把空調溫度調高，問許寉：“好些嗎?”

　　“嗯，”許寉一動不動，一隻手附在自己的腹部，一隻手自然垂在白色床單上。“開著窗吹空調，是不是有點奢侈。”

　　“你別冷著就行。”符鍾舟晃了晃手裡的鉛筆，“腿……再伸出來點兒。”

　　許寉朝他笑，照做了。

　　手機裡傳來悠揚的小提琴鋼琴合奏曲，房間裡只剩下鉛筆摩挲的聲音。

　　許寉保持這個姿勢，側對他坐著，眼神時不時看向神情認真的符鍾舟。每當兩人目光相對，便會同時不自覺的移開視線。

　　“你……你別看我了。”當不知道第幾次目光交匯的時候，符鍾舟終於忍不住開口，“感覺很奇怪。”

　　這種感覺許寉也體會過。倒不是別的問題，以前他畫模特的時候也不習慣和模特對視，總感覺有些不自在，放不開。“那我看哪裡?”他問。

　　“都可以，只要別閉著眼。”符鍾舟莞爾一笑，“累了就告訴我。”

　　於是許寉隻好對著一旁的書櫃發呆。他對符鍾舟的房間有些好奇，總感覺所有東西都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除了偶爾有些畫材隨意擺在桌上，幾乎看不出有哪裡蒙塵。

　　他的書櫃上半部分是開放的木質書架，下半部分是老式木櫃。雖然沒有上鎖，但透過玻璃往裡看，還是能看到裡面滿滿當當的陳年舊物。許寉看不真切，依稀能辨認出那一遝厚厚的東西好像是明信片和信件，還有些相冊、郵票什麽的。

　　他有些好奇，那些明信片和信件都是誰寄的，或許是符鍾舟的朋友，或許是他國外的爸媽。說不定，還有些是那些女生給他的情書之類的東西。想到這裡，他有些吃醋，這些東西都被他保存得很好，甚至沒有落灰，看上去非常珍視。

　　許寉還想知道更多，於是一一掃過那一疊東西。視線落在夾縫裡的某張明信片上，他忽然覺得有有些眼熟，但想來想去卻又不清楚自己在哪裡見過。或許是景區隨處可見的東西，眼熟也不奇怪了。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著，順便偶爾悄悄瞥一眼符鍾舟，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小時。

　　“我能起來活動一下嗎?”許寉覺得肩膀酸痛，有些吃力。

　　“休息一會兒吧。”符鍾舟放下手裡的調色板和畫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得到允許，許寉長出一口氣，從床頭坐起，摸了摸自己有些涼的手臂。

　　“怎麽樣?”符鍾舟坐到床沿，幫他按肩膀，“要不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

　　他的手在許寉赤裸的皮膚上捏來捏去，溫熱的掌心驅退了些許涼意。許寉捏捏他的臉，還在為剛才自己亂想出來的事情吃醋。“到此為止的話，接下來幹什麽呢?”

　　“那我們還是再畫一會兒吧。”符鍾舟乾笑兩聲，感覺這樣下去自己的腰又要疼上一整天，於是拿出哄孩子的口氣，“我們努力一點，今天畫完好不好?”

　　許寉感覺肩上的力道又加重了點，於是很享受地點頭，“好。”

　　符鍾舟連哄帶騙地獻殷勤，總算是讓許寉答應再坐一個小時。這次符鍾舟一分鍾也沒拖延，他知道許寉保持姿勢這麽久不動，肯定要難受。

　　“好了。”時間一到，符鍾舟便收了筆，拿了一旁的外套，過去給許寉披上。“辛苦啦。”

　　許寉活動了一下雙腿，有些期待地走過去看畫。只見畫布之上陽光傾瀉，潔白床單之上的少年軀體沐浴著陽光，慵懶地靠坐著。床單在他腳邊呈現出道道褶皺，使得許寉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情欲意味。

　　這畫才剛剛成型，所有東西都在那些灑脫的筆觸裡若隱若現。遠看什麽都有，近看卻又無法辨認。許寉忽然一愣，莫名想到了小船的畫。

　　他忍不住轉頭看符鍾舟，眼神裡有些求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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