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寧綏道。
季鬱呈也沒什麽情緒地說了句晚安。
兩人就這樣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但是……完全睡不著。
寧綏在床上翻來覆去,非常想念曾經抱著植物人老公睡覺的安穩感,如果時間能回到那個時候就好了,一切都能重新開始。
他聽著外面的暴風雨好像小了點,忽然緊張地想起來一個問題。
自己要是睡著了,明天不會一起來就發現季鬱呈已經離開了吧。
剛才自己將車停在山莊前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另一輛車……季鬱呈不是開車來的嗎?
可這山上只有自己和他還有老板三個人,他不是開車來的是怎麽上山的?
寧綏現在對季鬱呈的事情充滿了好奇,忍不住掏出手機,發微信給老板。
老板送自己洗澡之前,兩人加了聯系方式。
山莊太大,不通過手機聯系,會很麻煩。
寧綏問:“老板,想問一下,季先生什麽時候離開?”
老板剛躺下手機就震動一下。
雖然心中奇怪這種問題為什麽不直接去問季少本人,但還是回答道:“這個不太清楚呢,他沒有告訴我,不過應該不會停留太久吧,畢竟現在剛醒不久,季氏百廢待興……這個是我猜的啊。”
寧綏又問:“那他車呢?”
老板道:“季少開過來後車子就壞了,輪胎爆了,幾個小時前剛讓人拖走修理。”
寧綏放下了心,看來這樣的話,季鬱呈想要下山,只能坐自己開來的車。
——等等,他要是打電話讓周助理來接他怎麽辦?
寧綏算了下時間,自己開車來要三個小時,剛才沒看見季鬱呈打電話,如果他回房間後就打了通電話給周助理的話,周助理至少也要在早上八點才能趕到了。
所以自己只要在早上八點之前醒來,就可以不用面臨一覺起來季鬱呈已經離開了的情況。
這樣想著,寧綏放心了些,定了個鬧鍾。
老板見寧綏那邊沒有問題了,松了口氣,正要睡覺,手機忽然又響了一聲。
季鬱呈冷漠地發來一條:“起來,去把我老婆的車子油箱裡的油抽了。”
老板:“……”為什麽啊?!
雖然滿頭問號,但老板還是趕緊穿上衣服爬起來,從倉庫裡找了螺絲刀、鯉魚鉗、裝汽油的容器,穿上雨衣去了庭院外面。
深更半夜做這件事情,他感覺自己像電視劇裡的黃色雨衣殺人犯似的。
但……誰讓季氏開的條件太高了呢,常年沒幾個季家的人來度假,自己能獨享這裡的庭院,還能拿高薪酬……就只能忍忍了。
好不容易抽完回來,季大少爺又發來了指令:“寧綏房間的暖氣開了嗎。”
房間都是中央空調,這個倒是不難,老板去前台遠程操作了一下。
本以為終於可以睡覺的他實在是太天真了,還沒回到房間,寧綏那邊又忐忑地發來了信息:“不知道季少上山時有沒有淋雨,他本來身體就虛弱……老板您煮過薑湯給他嗎?”
老板困得眼皮直打架,挨個回復。
——“季少,寧綏汽車的油抽完了,一滴不剩。”
收到這條信息的寧綏:?
——“放心吧,薑湯早就煮過了,那位是我們季氏的大少爺,老爺子將他看得像眼珠子一樣,我怎麽可能不照料好。”
收到這條信息的季鬱呈:?
發完之後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發錯了人,老板嚇了一跳,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迅速把兩條信息趕緊撤回。
然而寧綏和季鬱呈已經看到了。
老板推開房門,正要趴到床上去,忽然發現這兩個人都是正在輸入中……
他看了眼時間,凌晨五點了!!
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老板實在忍不住,冒著得罪季大少爺的風險,把兩人拉了個群,建了個三人小組。
在群裡討好道:“有什麽話咱們群裡說吧。”
寧綏和季鬱呈:“……”
群裡再一次陷入了古怪僵硬的沉默。
剛才還正在輸入中的兩個人卻紛紛不發任何信息了。
季鬱呈坐在床上,漆黑的眼盯著手機上寧綏的頭像。
剛才撤回的那條信息,老板應該是要發給寧綏的,所以寧綏也還沒睡……
他在關心自己嗎?還是說,只是愧疚?
寧綏無法理解把車子油抽掉這個腦回路,那明天他們兩個人怎麽下山?
是報復自己嗎?還是……也懷揣著和自己同樣的心思?不想讓自己下山?
寧綏捏著手機,心臟砰砰直跳起來,忽然鼓起了點勇氣。
他忍不住掀開被子下床,打開門,徑直朝著季鬱呈的房間衝過去。
本來鼓起了百分之兩百的勇氣,可走到季鬱呈門口的短短幾步,看著那道緊緊閉著的門,這氣又忽然泄了點。不管怎麽樣,現在還深更半夜呢,自己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想到這裡,寧綏打算敲門的手又放下。
他轉身打算走,可季鬱呈的房門卻忽然猝不及防地在他面前滑開。
四目相對,而且站得極近,還是今晚頭一次這麽近,季鬱呈的呼吸幾乎落在寧綏的臉上,寧綏的手下意識前抬,也碰到了季鬱呈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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