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叢轍出去了,曲笙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翻身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
吹乾頭髮後,喬媽正好來敲他臥室的門,叫他下樓吃飯。
宅邸還是老樣子,華美又奢靡,有高得驚人的穹頂和一比一的花園,早起能聽到噴泉潺潺的流水聲還有鳥鳴。
曲笙從樓梯上一階階走下去,忽然有些恍惚。十年前他的個子剛剛到樓梯欄杆那般高,一眨眼竟然在荊家呆了這麽久,起初還很排斥回到這個地方,現在也慢慢習慣了。
這世上絕大多數事物都不能憑空消失,更別說一方土地、一段記憶,總是越想擺脫什麽就越會被圍困在其中。
於曲笙而言是荊家,於荊叢轍而言,居然也是。
結果便是兩個人對坐在餐桌前,吃著廚房準備早餐,喝著鍾璐親自為兩個人倒的牛奶,耳邊是荊琒聽早間新聞的聲音。
“偶爾也喝點健康的,別總是喝咖啡,對身體多不好。”鍾璐說著分別向兩個人笑笑,眼角隱約的細紋更有韻味。
自打荊叢轍提著禮物來看望過她,留在她心底的心結也算解開了,對待荊叢轍加倍親切,也是想要補償。
雖然荊叢轍並不需要她的這份愧疚,但也沒有拂了女人的面子。
畢竟在曲笙看來,他哥一直是溫柔的,荊叢轍不介意曲笙一直這麽想自己。
曲笙觀察著荊叢轍,看他搭配整杯的牛奶一點點進食,早餐吃完了牛奶也喝完了。
好違和的畫面,違和到甚至有點萌萌的。
曲笙舔掉嘴邊的奶漬,荊叢轍則拿餐巾擦拭嘴角,隨意問道:“吃完了和我一起去公司?”
曲笙立刻警惕,“不要,我都辭職了還去幹什麽。”
他一時嘴快,荊琒沒有太大反應,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反而是鍾璐一臉驚訝地望向他。
鍾璐將兩個人來回看了看,“你們又怎麽了?”
她話說得含糊,既像在說倆人鬧矛盾吵架了,又像在說……兩個人吵架了,某種感情層面上的,小情侶一般的吵架。
曲笙隻好把和荊叢轍講過的那套說辭搬到鍾璐面前,鍾璐差不多消化完畢,“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背著我搞搖滾?”
“你非要這麽說……也不能否認。”
但怎麽感覺這麽羞恥啊!
早餐結束,荊家父子又在一旁討論公司上的事,曲笙被鍾璐抓到小辮子,老老實實接受鍾璐的盤問。
直到最後,鍾璐說:“我一直把你當小孩子,忘了你已經這麽大了,該有自己的想法,和你哥聊過這事,他也同意是嗎?”
曲笙胡亂點頭“嗯嗯”地應聲,忽然發現很有趣的一點,雖然鍾璐嘴上說著不把自己當孩子,可前提是荊叢轍知情。
那不還是把荊叢轍當做了他的監護人,需要荊叢轍的認可才行嗎?
曲笙倒是不排斥,畢竟他確實不愛帶腦子思考,許多事吃虧了也不知道。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那你們還住在一起嗎?”
鍾璐問到了關鍵點上,曲笙一下卡殼了,下意識望向和自己有一定距離的荊叢轍。
荊叢轍也像有所感應一般停下談話,轉頭看向他。
曲笙立刻回過頭來,“暫時還住在一起。”
鍾璐說:“你們兩個互相能有個照應挺好的,也別想著搬出去了……對了,你交女朋友了沒?”
曲笙一怔,有些意外,“怎麽突然跳到這個話題?”
“你什麽都不和我說,我當然要主動問一問了,有女朋友就不方便和你哥一塊住了。”鍾璐只是單純問一問,“有還是沒有,你也二十多了,還害羞啊?”
曲笙剛想回答,荊家父子不知何時過來的,荊琒大概聽到了鍾璐最後兩句話,主動開口:“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年輕人都講究自由戀愛。”
曲笙吞了吞口水,看向荊叢轍,什麽意思?
荊叢轍回給他一個眼神,不知道。
鍾璐倒是完全猜透了荊琒的想法,“你以為我要給笙笙介紹對象?我才沒那麽閑,他自己想找肯定會找,你今天怎麽回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知道自由戀愛了?”
荊琒乾咳一聲,意思是要鍾璐別在孩子面前揭短。
鍾璐懷孕後脾氣漸長,曲笙才有機會見到這夫妻倆私下裡的相處模式,知道鍾璐往日在荊叢轍面前有意收斂。
鍾璐確實是把荊叢轍當做孩子看,想要照顧他的心情,卻也加深了這道隔閡,包括曲笙在她眼裡都是需要關懷的對象。
“沒有就沒有,你哥現在也沒有對象,你倆這樣也挺好的。”鍾璐笑眯眯說,“結婚就更是大事了,要找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
曲笙偷偷跟荊叢轍交換了個眼神——咱倆現在就溜吧?
荊叢轍的眼睛微彎,透露些許笑意。
好。
“荊叔為什麽要那麽說?好突然好不正常啊!”上了車,曲笙忽然緊張起來,疑神疑鬼,“他不會猜出來什麽吧?”
荊叢轍正在側頭倒車,聞言語氣平靜,說:“他應該知道。”
“知道什麽?”
荊叢轍看了他一眼,發現曲笙是真的緊張,為了避免刺激到他,避重就輕道:“他知道你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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