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種小孩兒,考到自己心儀的大學,後面的日子就都是為自己了,不能渾渾噩噩的。
要是沒考好要複讀的話,就得把遊戲放下,好好學。
我其實不太喜歡他這樣語重心長地跟我說話,就像父親一樣,真的不喜歡;我也不太喜歡聽他之前的師父和他的故事。
可很難得的是,他說的每個字,我都格外能聽進去。我承諾他,我肯定好好學習,好好生活。
那時候腦袋卡了,
沒告訴他,其實我考得還行,不出國的話,能勉強佔個211
也沒告訴他,我準備出國讀書,認識他,準備和他一起逛聖誕市場,準備吃他分給朋友的薑餅人,準備給他每年要開的聖誕日歷巧克力……
可能我說了,就不至於等這麽久,才等到久別重逢
(九)
當時,我隻覺得等offer的日子挺漫長的。
我每天跟他打本,都特別想跟他說明年,我就站在你身邊了,師父!
可現在想想,和等跟他重逢這件事比起來,也挺短的,就那麽十幾天時間而已。
如果那十幾天,我不是在等offer,不是在看主播視頻學PVP,不是在找主播代打,可能就不會連我師父要a了都沒發現。
他刪遊戲是很突如其來的。說不上就不上了。
連無巧和鹿姐他們都不知道。
那時候正好是PVP的比賽,我師父找了代打,每次找他打本,他都說不是本人。我就以為他的號在代練手上,沒注意。
後來打完了那個比賽,我找了個主播幫我打後面的大賽,他給我拿了個第一回 家,我去找我師父炫耀。
他的號還是說“不是本人”。
我問他,什麽時候是本人?
這次是三叔叔來找我的,他說,讓我別找我師父了,他a了。
我確認了一遍:“a了?是什麽?”
三叔叔:“他不玩這個遊戲了,懂了嗎?”
我不明白,一個人怎麽能說a就a呢?就沒有一點留念嗎?
我也不明白,他那天晚上給我說這麽多,都沒有提一句他要a了。
我更不明白,我覺得我把他放在一個可以說算是重要的位置了,我以為我們的關系是對等的,至少同樣不可忽視,結果連一句要a了都沒跟我交代過。
就這麽走了嗎?
我興高采烈地準備了一堆驚喜——
我壯志凌雲地帶著第一名來找他,想說他是全服第一,我也是全服第一了,沒給師父丟臉吧,配得上我師父吧。
我還信心滿滿地準備在offer下來了,給他說,師父,我來找你討飯了!
我還準備騎他的馬,住他的家園,告訴全服的人,我師父,被我包了。
結果,全成了夢。
可是,明明一開始,是他在護城河的橋頭撿了我,是他背著一把劍,穿著白衣,對我打招呼的。
[附近]春山:小孩兒
[附近]春山:你好啊
(十)
三叔叔後面來安慰過我。
他說,我師父要考試,結業,太忙了。
我問三叔叔:“他那還回來嗎?”
三叔叔說:“不回來了。他號過幾天要轉手賣給別人了。你別想了,小孩兒。也別在給那號發消息了。”
我,思考了很久,才回他說:“好。”
我之前因為問數學題要了無巧的聯系方式,後來我問過一兩次無巧,他說現在和我師父有聯系的,只有三叔叔。
我又要了三叔叔的聯系方式,一直當過年互相問候的列表好友。
不過,有次無巧和我說之前和鹿姐去找了我師父吃飯,我問了城市。
他們說就在c城。
還聽他說我師父畢業之後,回去跟他爸吵了一架,自己出來討生活了,過得一般吧,脾氣也變了。
我問無巧:“是嗎?脾氣變好了嗎?”
無巧說:“市儈了。”
我說:“那也挺好。”
無巧問:“你在德國吧,鹿鹿讓你記得春假帶聖誕禮物回來!”
我說:“好。”
(十一)
說起來,像個笑話。
我大一,出國去了耶拿,為了見我師父。
我師父,大四,提前畢業,回了國。
(十二)
只剩我在德國過了四個新年,給無巧和鹿姐買了聖誕禮物,還學會了做薑餅人。
後來我修夠學分,結業回國,繼承了我繼父的一個小公司,賺點小錢,又把業務發展到c城,這樣離我師父近一點。
我繼父家裡沒準備分我多少位置,也不管我,反正最好的東西都是就給我弟弟的,我也沒想要啥,這樣也挺好的,也算好好生活了吧。
再後來,是三叔,我給他發過年快樂的微信的時候,他問我,“新遊戲玩不?”
我問:“有熟人嗎?”
他問:“還喜歡呢,小孩兒?你倒是癡情的很。”
我答:“不知道。”
他歎了口氣,說:“你師父是直男,沒有你這幾年,他也交過女友,談過戀愛,小孩兒你懂我意思不?”
我覺得他在勸我知難而退。
我:“嗯。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歡。對了,是哪個遊戲啊,我也去玩玩吧,反正最近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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