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昧點點頭,收起琴譜,去更衣室換衣服。
出來發現向蝶已經走了,休息室裡倒是多了個意料之外的人。
“妹妹,”許觀玨跟他打了個招呼,拿出一盒還沒拆封的糕點,“別人送的,我控糖也吃不了,就給你拿過來了。”
余昧給他接了杯冰美式,知道他過來一趟不只是為了送甜品,就也沒去動那個盒子,把咖啡推到他面前,等他先開口。
“其實也沒什麽事,”許觀玨嘗了一口,慣常先跟他扯些有的沒的,“新曲子練得怎麽樣了?第一次公開表演,不能出岔子。”
最近幾個月來他和許觀玨的分工有所變化——以前他是主唱,許觀玨負責和聲和伴奏。
但最近幾首歌的風格都偏Funky,舞台也走虛幻機械風,不適合他的音質,就開始兩個人分著唱,像回到了最開始剛出道的時候。
分主唱和聲的時候要注重整體表演的和諧度,歌都是一起練的,現在分Part唱了,跟著對方的錄音就能知道是什麽效果,也不用一直待在一個練習室裡。
這樣算下來,他們除了和製作組開會,其實也挺久沒見面的了。
余昧翻著譜子,一邊陪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會兒,才終於聽他切入正題:“妹妹,關於退役的事,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余昧看向他,不置可否。
“也不是從公司,或者團的角度,”許觀玨拆開那盒糕點,給他拿了一塊撒了金箔的蓮蓉綠豆糕,語氣很溫和,“我就是站在個人的立場,想和你聊聊。
“Echo現在發展得很好,可以說還在走上坡路,你相對來說也沒有那麽多工作,就是寫寫歌、唱唱歌,偶爾拍點兒東西,收入還是很可觀的,以前苦都苦過來了,何必這時候急流勇退呢?”
他說的很客觀,當紅歌手盛年退圈,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不可理喻的,也不知道媒體會怎麽解讀。
——反正不會是合法退休,余昧的狀態看起來還很好,加上深居簡出為人低調,越來越往老藝術家的路子上靠,就算沒有那張臉,再火個十年八年都不是問題。
他搖了搖頭,沒去動那塊糕點,抿了一口茶,對許觀玨道:“哥,有些人天生不適合乾這一行,我覺得很累了,想休息,就這麽簡單。”
“話是這麽說,”許觀玨顯然不認可,“但出道這麽多年,還不是一步一個腳印地過來了……難道我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適合舞台嗎?也未必吧。”
見他不說話,許觀玨的語氣重了幾分,像在教育不懂事的弟弟:“余昧,你得看事實說話,別總想當然地覺得自己適合這個不適合那個,不適合怎麽可能火,有時候要適當地學著麻木一點,否則慧極必傷,要遭反噬的。”
還能怎麽麻木,他都快裝聾作啞當行屍走肉了……
余昧皺了皺眉,有些煩了,語氣也冷下來,帶上些許針鋒相對的意思:“那是因為你有退路。”
許觀玨和他不一樣,在娛樂圈混好了是心想事成,混不好還能回家繼承家產,連合同都是簽一年續一年,想走隨時能抽身。
不像他被一紙合同釘死在這個世界裡,甚至不敢回頭看。
這樣的人來跟他扯情懷,置身事外地擺事實講道理,像一種變相的諷刺。
他笑了一下,突然沒了打太極的耐心,看著許觀玨,輕聲問道:“哥,你跟我說實話,勸我留下到底是為我好,還是怕沒了Echo這個名頭,影響你的事業?”
沒有他,許觀玨自己寫不了歌,開不了演唱會,演員生涯又才剛起步,只能當個不尷不尬的偶像,用那個國民男友人設固粉——他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想用這麽卑劣的方式去揣測對方。
許觀玨被他哽了一下,皺起眉,一臉“你怎麽能這麽說”的表情:“當然是為你好,你就沒想過這時候解散退圈,輿論會怎麽編排你,被狗仔騷擾都是小事,往嚴重了說,你下半輩子可能都不得安生了。”
但一具屍體能有什麽下半輩子,狗仔總不見得能到海底下撈他,再讓他開口接受采訪。
余昧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這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你能怎麽處理,出了娛樂圈你就是素人一個,”許觀玨皺眉,“就算你自己不出門,你家那位呢?我記得他還在上學吧,要是被人挖出來,到時候你一個普通人,也沒本事聯系媒體消除輿論了。”
他原本隻想激一激余昧,說得誇張了些,也做好了被反駁的準備。
余昧卻反常地沉默下來,臉色有些變了。
——差點忘了那天一時心軟,還答應過小孩會多陪他幾年來著。
“到時候再說吧,”良久,他疊起腿,換了一個放松些的坐姿,語氣又變回慣常的溫和,“還早。”
許觀玨驚訝於他突然轉變態度,挑眉道:“什麽意思?”
“花錢請保鏢也好,再續幾個一年約也罷,到時候再說吧,”余昧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倒是你,哥,私下還是要注意影響,別被人拍到。”
他說的是那天生日宴的事——共事那麽多年,他也多少能感覺到許觀玨有點兒公子哥的風月脾性,早年忙於工作,私生活還算樸素,近幾年卻漸漸玩開了,應酬之後總跟著續攤,也沒人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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