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那天再說吧。
他垂下眼,避開余煦的視線,淡淡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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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余昧出道後第一次主動請假,盡管生病的人不是他,他還是打算當給自己放一天假,收起了之前寫到一半的歌,盤腿坐在沙發一角,給那把新到的吉他調弦。
期間私用的手機響了幾次,是許觀玨錄了伴舞排練的視頻發給他,問他有沒有什麽意見。
他看到了當沒看到,後來索性把這部手機也關了,專心擰弦鈕。
小蘑原本就不太喜歡吉他的動靜,被持續反覆的單音吵得直甩尾巴,最後溜下貓爬架,去余煦的房間避難了。
過了一會兒余煦抱著電腦出來,關上房門,把臥室讓給了貓,自己在茶幾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也不打擾他,安靜地寫程序。
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放松被黑底白字晃花的眼睛。
調弦是個很枯燥的過程,余昧也不借助什麽輔助工具,只是閉著眼聽,幅度細微地調整弦鈕,最後停在某個滿意的緊度,再換下一根——動作嫻熟,不緊不慢,似乎也並不覺得枯燥。
等到最後一根調完,窗外的陽光也過了最刺眼的時候,漸漸變得柔和,給琺琅彩的琴身鍍了一層暖光。
他撥了一段簡單的和弦,確認無誤,大功告成地放下吉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才發現余煦也在——作業早寫完了,正越過電腦屏幕光明正大地偷看他。
“怎麽出來了?”
剛一問完就聽見一陣貓爪撓房門的動靜,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貓窩,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余煦去房間把貓放出來,一邊答非所問道:“妹妹,我想聽你彈鋼琴,可以嗎?”
“嗯,”沒什麽不行的——余昧簡單收拾了一下,站起身,隨口問他,“怎麽突然想聽這個……”
“我不是加了個玩樂隊的社團嘛,”余煦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只是想進去學編曲的,但社裡活動很多,過兩天破冰,說要每人準備一個才藝展示……你知道的,我沒怎麽接觸過音樂,也不會唱歌。”
這麽說來鋼琴確實是最好入門的,如果隻想完整彈出一首曲子,不出錯,沒基礎的人練幾天也綽綽有余了。
余昧想了想,索性帶他去了二樓的琴房。
他家大部分房間都是閑置的,余煦來之前,除了他的臥室,這裡是唯一沒空著落灰的房間。
裡面除了鋼琴,還放了些演唱會周邊的東西——每次主辦方都會送他幾套留作紀念,他也沒什麽用,久而久之就堆在那裡了。
開門的時候他沒想起這茬,徑直走到鋼琴旁,發覺余煦沒跟上來,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小孩整個人僵在門口,看著那堆五顏六色的周邊,眼睛都在發光。
還真是粉絲。
“妹妹……咳,”余煦扒著門框,指了指那些他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看到實物的限定海報,聲音都有些抖了,“我能看看嗎?”
余昧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模樣,無端起了逗小孩的心思,故意道:“不行,這是收藏品。”
想也知道是假的,誰會把收藏品隨手堆在地上。
余煦聽出他話裡的玩笑意味,就走到他身邊,撒嬌似的牽了牽他的袖子,又叫了聲哥。
“看吧,”余昧失笑,嘗到了一點給小動物喂食的獨特樂趣,“我留著也沒用,給你了。”
余煦眨了眨眼,覺得今天驚喜太多,他的腦袋快轉不動了。
他畢竟還在上學,就算余昧平時給他的生活費很多,自己也能打工賺一點,但也只夠追Echo的演唱會,大多還是位置最差的看台票,更別說買周邊。
結果現在這些東西都一件不差地擺在他面前,似乎連周年限定的都有好幾套,琳琳琅琅鋪了半個房間——海報,燈牌,票夾,包,周邊T……
像做夢一樣。
然後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拋開他對余昧的感情,拋開他們之間資助與被資助、借住或是做飯吃飯的關系,他是和他粉了快十年的正主本人領證了。
這算什麽,結婚福利嗎,限定周邊任選,還能成箱搬走。
“還學不學琴了……”
余昧看他蹲在那堆垃圾前看了半天,也不伸手碰,就這麽一動不動待在那裡,有些無奈,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髮:“有這麽高興嗎?”
小狗轉過身,一把抱住他的腰,感激地埋在他身前蹭了蹭,抬頭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嗯,現在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了——作為粉絲來說。”
余昧點了點他的鼻尖,順口問:“那不作為粉絲的時候呢?”
“嗯……”余煦環著他的腰,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有些苦惱,卻還是認真回答,“現在還想不出來,好像自從搬過來,每天見到你的時候都很幸福。”
這種幸福是不斷更新的,鮮活,且源源不斷,從很多微小的細節裡淌出來,留在他記憶裡。
就像後來余昧和他分享同一張琴凳,手把手地教他彈《秋日私語》,或是晚上他們投著電影,坐在茶幾前吃一頓清湯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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