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大凱說你來了,”潘爺爺背著手踱到他們桌邊,看到余昧還愣了一下,“嗯?你是那個總上電視的……埃,埃什麽來著?”
“Echo,我叫余昧。”余昧頓了頓,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解釋他和余煦的關系。
但潘爺爺似乎已經看出來了,點點頭,又笑著和余煦打了聲招呼:“余煦,余昧,這名字聽著就挺般配啊……當時我聽小余煦說他才二十就結婚了,還蠻好奇呢——球球過來,來問個好。”
那個叫球球的小姑娘應了一聲,從桌邊探出個腦袋,笑得眉眼彎彎的:“漂亮姐姐好……”
話一出口,幾個人都愣了一下,還是余昧常年被人一口一個妹妹叫慣了,先反應過來,低下身和她說“你好”。
因為工作的緣故,他平時能接觸到的小孩只有兩類,一類是圈裡的童星,另一類就是他的資助對象。
前者過早地踏進社會,總有種和年齡不符的成熟與圓滑,後者大多在孤兒院長大,和他說話時帶著孤僻的怯懦,眼裡也很少有同齡人該有的生氣。
於是他反而覺得球球——大名叫潘晴——這樣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很有意思,天真愛笑,對人也沒什麽防備,很親人。
後來這一桌加了四把椅子,又添了幾個菜,他們和主人家一起吃完了這頓早飯。
漁民的生活是從天亮前開始忙碌,他們開店,天亮之後也要繼續忙。
吃完飯後老潘要回去處理漁產,他的兒子兒媳要收拾民宿的房間、招待客人,小姑娘球球才上幼兒園,周末原本是在店裡自己玩自己的,現在看余煦來了,就黏著這個大哥哥玩。
什麽過家家,翻花繩,給貝殼塗顏色——到後來余昧也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麽,看余煦暫時還走不了,就在飯店角落找了把搖椅,看舊電視上滿是噪點的古早家庭劇。
他發現余煦很招什麽小孩子小動物的喜歡,像是家裡的貓,見面沒兩天就開始在余煦手底下攤肚皮。
這個叫球球的小女孩也是,按余煦的說法,他們最多也就見了兩次面,現在居然能這麽和平共處,還玩得挺開心。
他想不出原因,只能模糊地歸結為余煦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相處起來很舒服。
類似的人他身邊也有一個,是許觀玨——準確來說,是十幾年前、Echo還沒成立時的許觀玨。
他當時很孤僻,怕生,也不信人,是公司培養的那幫孩子裡最孤僻的一個,偏偏長了張招人嫉妒的臉,有時候還會受欺負。
十幾歲的男孩子,惡意總是很直接,什麽不給他留盒飯、鎖他的宿舍房門,三天兩頭就要來一次——那時候許觀玨和他一起上吉他課,算是唯一會和他說話、跟他一起練習的人。
他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劇,思緒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想到剛出道時坐不滿的觀眾席、以前還會護著他送他回家的許觀玨、Echo的過去和未來,解散,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漸行漸遠……
想到這裡被人打斷了,那個叫球球的小姑娘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搖著他的膝蓋,把一條貝殼編成的鏈子舉到他面前。
“姐姐,這個送給你……”
“都說了這是哥哥,”余煦跟著走過來,輕輕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轉向他有些無奈地笑道,“她非要說你是漂亮姐姐,把珍藏的小貝殼都拿出來送你了。”
余昧對上他澄黑的眼睛,愣了愣,突然有些恍惚——像是快要被卷進一團陰雲裡,卻突然看到了陽光。
一種具象的、離現實很近的煙火氣。
趁他愣神的幾秒,小姑娘把那條貝殼鏈子系到他手腕上,還打了個蝴蝶結,又晃了晃他的手——貝殼串得很近,一晃就碰到一起,發出細而清脆的響動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終於忍不住笑了,對著小姑娘說了聲“謝謝”。
“很好看。”
第50章 畫片
後來店裡的人漸漸多了,他們不想給主人家添麻煩,怕被認出來,還是選擇在飯點前離開,回家吃飯。
出去之前余昧沒想到會在外面過夜,也沒注意手機的電量,到家之後才發現已經快沒電了,有個未接電話,是向蝶打來的。
只打了一個,應該也不是什麽急事——他回房間給手機充上電,給向蝶回了條消息,問怎麽了。
對面很快回過來一條語音:“關陽找你,說打不通你電話,估計是讓你營業那事。”
他看著屏幕猶豫了一會,還是起身走到窗台旁,拿已經放在那積了三天灰的工作機。
一開機就跳出五六個未接電話,還有關陽發的微信,一條六十秒整的語音。
他隻點開聽了五秒,就大概知道對方在打什麽算盤了。
不外乎是說他那條“回家了”的微博反響很好,希望他能再有點後續,比如和余煦一起出去逛逛商場,或者去超市買點兒東西。
他去個海邊都要躲著人走,更不要說去商場之類人多的地方,偷不偷拍的還是其次,就怕被粉絲認出來引起騷動,影響秩序。
整條語音都在跟他說營業的效果怎麽怎麽好,也沒提被人認出來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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