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的時候關陽來接許觀玨,看到他的時候臉色有點難看,問他想到辦法了沒有。
他能想到什麽辦法,無非是難得起了叛逆的心思,無謂地掙扎兩天。
倒是難得在天黑前回了家——也難得沒有人來給他開門,只有小蘑撲過來蹭他,“喵喵”地絆著他妨礙他走路。
他沒開燈,看著一片空蕩的屋子,突然有些記不清自己以前是怎麽忍受這種安靜的了。
大概也沒有刻意去忍,只是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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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余煦上完晚課回家,看到的就是那個身價過億的大明星一個人坐在地上,手邊放了瓶酒,還有一隻高腳杯。
昏暗的燈光落在他身上,投出一段單薄的影子。
“妹妹……?”
他試探著叫了一聲,輕輕走過去,才發現余昧沒有睡著,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貓似的抬頭看他,目光有些虛晃。
“你回來了。”余昧眯了眯眼,花了幾秒才認出他,聲音有些啞。
“怎麽了,”余煦被他話裡的鼻音嚇了一跳,連忙蹲下來,又不敢碰他,“出什麽事了?”
余昧搖了搖頭,眼下泛著一片淡淡的青,很疲憊似的,提不起說話的力氣,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從紅酒裡借了點兒血色。
然後拿過一旁倒扣的手機,解鎖,給他看熱搜的界面。
詞條只剩一條了——最開始那條,“眼神拉絲”。狕幼
“他們讓我想個辦法,或者承認暗戀許觀玨,然後死心道歉,”他垂下眼,沒頭沒尾地開了口,知道余煦能聽懂,“我不知道,心裡很亂。”
余煦沒有接話,點進詞條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放到一旁,伸手覆住了他冰涼的手背。
他抬起眼,對上青年的目光,不合時宜地想,明明這才該叫“眼神拉絲”。
溫柔得近乎虔誠,像在用眼神擁抱他——或是親吻。
一秒,兩秒,三秒。
他就放任余煦這麽看著他,後知後覺酒意上頭,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醉了,心跳亂得厲害,思緒卻是虛晃的。
然後他在那一片混亂虛晃裡聽見余煦的聲音。
“妹妹,和我結婚吧。”
第10章 好夢
“妹妹,和我結婚吧。”
他說得很輕,像怕吵醒陷在酒意裡的人,語氣卻是認真的,認真得近乎誠懇,不像玩笑。
余昧沒有接話,只是垂下眼,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視線——那雙澄黑的眼睛裡裝了太多他看不清的東西,曖昧又熾熱的,讓他有些接不住,本能地想避開。
一片混亂的腦海深處卻隱隱響起警鈴,提醒他遲早要面對的,余煦似乎真的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不只是八九歲時隨口掛在嘴邊的喜歡了。
他心煩意亂得厲害,一時懶得去深究,也不想這幅喝到半醉的狼狽相被人窺見太久,索性裝聾作啞,擺了擺手打算起身回房間。
下一秒手背卻被人握住,年輕人直白的視線又纏上來,像不依不饒的小動物。
“別鬧了,”於是他不得不抬起眼,對上小狗執拗的目光,有些無奈,“結婚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視線相交的那一秒,余煦下意識松開了握著他的手,自知越線了似的——卻又很快再次覆上來,像什麽不動聲色的堅持。
“我是認真的,”他看著余昧,一字一句地說,“哥哥,如果你公開和我結婚,那些謠言很快就會不攻自破了,你資助了我那麽久,說是日久生情也合情合理,而且我是個Alpha,和我結婚……之後也能少很多麻煩。”
條分縷析,論據充足,像在心裡排練過很多遍才說出口。
偏偏眼神乾乾淨淨,仿佛真的只是發自內心想幫他,沒有一點私心。
余昧看著他一本正經的神情,酒意昏沉,居然無端覺得有些可愛——少年人藏不住心思,說出的話再是理性再是客觀,也難免露出發燙的愛意來,像遮著亂跳的心臟顧左右而言他。
他要是連這點拙劣的演技都分辨不出,大概早被娛樂圈拆吃乾淨了。
其實退一步講,余煦說的也不失為一種辦法——甚至稱得上他能力范圍內的最優解了。
他資助了余煦十年,如果有意把輿論往童養媳的方向上引,確實比“眼神拉絲”之類虛無縹緲的證據要實際得多。
有個名義上的Alpha在身邊,他的工作也會方便不少,不用一直想著避嫌。
但這個“名義上的Alpha”是余煦……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伸手揉了一把小狗柔軟的頭髮,嗓音被酒精熏得有些啞了,透出幾分真假摻半的溫柔來:“想什麽呢,哪有這麽簡單……跟我結婚對你來說半點好處都沒有,只會無端招人罵,這些你想過嗎——又不是什麽過不去的坎,不用為我做到這個份上,不值得。”
燈很遠,一段蒼白的光斜斜落在他眼睫間,就讓余煦想起那天替他卸妝。
那時候明明允許他靠得那麽近,讓他親手拭去那層偽裝,現在卻又擺出成年人的距離感來,不讓他發覺動蕩的情緒……
“好了,上了一天課,晚上早點兒睡吧,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像是被說服了,余昧暗自松了口氣,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起身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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