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昧咬著舌尖強自平靜下來,知道有些東西不能退讓,稍一讓步就要決堤,皺著眉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冷:“……想都別想。”
他很少對余煦說重話。
余煦似乎被他凶得愣住,抿著嘴沉默了幾秒,卻依然看著他,眼神有些可憐,像淋了雨的無辜小狗。
“我沒想什麽,”過了一會他才說,“如果我真的是那種人,用信息素就能控制你……要做早做了。”
余昧一怔,才意識到他確實始終收斂著信息素,也沒有要趁人之危的意思,唯一稱得上越線的就是自作主張藏了他的抑製劑,還是為他的健康著想。
分明是基因裡支配和服從的關系,余煦這個Alpha看起來卻更像服從的一方,總是過分在乎他的感受,很聽他的話,甚至習慣於取悅他。
信息素匹配到這個份上,對雙方都是一樣的,對青春期男孩子的影響可能還更大些,余煦不可能全憑意志力忍著,顯然是吃了藥才來的。
這個念頭讓他心軟了一下,又聽見余煦輕聲補充,我只是想給你一個臨時標記。
“這樣對身體沒有損害,也沒有副作用……都結婚了,被別人聞到也沒關系。”——倒不如說身上有自家Alpha的味道才正常。
他又拋出一個看似合理的最優解,條分縷析,誠懇真摯,責任和讓步都歸在自己這邊,讓人明知道裡面藏著私心,卻找不出理由拒絕。
余昧垂下眼,半晌沒說話,就算是默認了。
於是余煦繞過半個房間走到他床邊,又征求了一次他的意見:“可以嗎?”
“……別說廢話。”
發情期的身體太敏感,余昧是靠本能撐著才有力氣跟他扯這麽半天,現在感覺到熟悉的體溫,他就有些撐不住了,手腳都開始發軟。
余煦輕輕“嗯”了一聲,單膝跪在床沿,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撫似的順了兩下他的後背,才低下身去抱他。
然後撥開他頸後汗濕的頭髮,咬上腺體的位置。
這個過程有些久,也可能沒那麽久,只是體感上被拉得很長——靠得太近,余煦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點影響,呼吸有些重。
過了一會他自己意識到了,又怕讓余昧覺得褻瀆,就有意屏著呼吸,憋得耳朵都有點兒紅。
他的信息素漸漸散出來,沒什麽侵略性的牛奶味道,聞起來很溫暖,像早晨小口鍋裡煮沸的牛奶。
余昧靠在他肩上,被這股溫暖的味道包裹,心底的躁動反而漸漸平靜下來,明知道不該,卻還是被生理本能驅動,低頭靠進他肩窩裡,貓似的輕輕磨蹭,像快要溺水的人汲取氧氣,換來心臟微微鼓脹的滿足。
這個時候他其實還很清醒,把臨時標記當成抑製劑的良性替代品,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不覺得有什麽了——他本來就是懶得多想的性格。
然而分開時對上余煦的視線,他卻毫無征兆地動搖了一瞬。
青年眼裡盛著清澈的愛欲,讓那雙好看的眼睛愈發深邃,引人陷落似的,讓他趨於平靜的心跳又開始發燙,心底漲起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來。
大概是信息素融合的化學反應,生理性的依賴欲——卻又不盡然。
他垂下眼,懷疑余煦在給他臨時標記的那幾分鍾裡動了手腳,把什麽奇怪的暗示種進了他身體裡。
以至於現在他心情混亂,居然很想抱他。
但他沒有抬手的力氣,也不想主動給人什麽不該有的希望,只是任由虛軟的身體傾倒,靠在裡余煦身上。
倒是余煦察覺他累了,主動把他摟緊了些,有一下沒一下地撫他後背,像安撫心情不好的小蘑。
臨時標記不是什麽即時見效的鎮定劑。
余煦陪了他很久,給他安穩的信息素環境,紅著耳朵細細親吻他的手,從突起的腕骨到關節上的咬痕,不帶什麽色情意味,卻莫名能紓解他無從發泄的渴求。
直到他終於從那片牛奶溫泉裡掙脫出來,像個事後無情的渣男似的推開對方,靠在床頭消化頸後遲來的痛感,余煦才像松了口氣似的,湊過來問他哪裡難受。
脖子疼,年輕人下口沒輕沒重,肯定咬破了皮——他這麽想著,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皺著眉推開罪魁禍首,說餓了,去弄點飯吃。
像用肉墊推人的貓,動作是軟綿綿的,說話也像撒嬌,自己卻毫無知覺。
余煦心裡覺得可愛,卻也沒表現出來,接住他的手拉起來親了一下:“那你再睡一會兒,我去做早飯。”
走之前拐到衣櫃前,把他那堆零零散散的抑製劑和針管都拿走了,背影看起來很開心,像萬聖節捧著滿懷糖果離開的小朋友。
作者有話說:
狗狗是乖狗狗哦
第17章 白海岸
睡是睡不著了。
余昧看著門關上,靠回床頭,聽著空調運轉的輕微風聲,又想起余煦那一眼。
余煦的眼睛是很純的黑色,幾乎分不清瞳孔和虹膜的差異,卻並不晦暗,反而很清澈,總是映著光,對視時會讓人有一種他對你毫無防備、攤開所有心思任由你看的感覺。
包括對他的感情,一種在他看來還有些幼稚、過於鮮活也過於單純的愛意,像一些青春疼痛片的開端,高中生說“我要為你改填高考志願”時眼裡會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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