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森明著打量,大概明白褚林喜歡的款式了,還行,順眼。褚森在心裡打量一番,開口卻是問:“卓也?”
穆卓野點頭回應,說嗯。
“我聽林說你是藏族的?”
“是。”
“看不出來。”
穆卓野笑了笑,“各地生活習慣不同,我喜歡騎馬,但北京的大馬路上不能騎馬,所以人在哪兒,只能跟著此地的規矩走,多適應罷了。”
褚森突然聽出了言外之意,他不甚尖銳地開口說:“無拘束的生活確實比較吸引人,這麽說你以後不會留在北京了。”
這不是一個問句。
穆卓野還未接受褚衛國疾風暴雨的洗禮,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
褚森目光沉了沉,沒繼續深化尷尬,他打開車門,提醒穆卓野:“上車吧,把東西放後座。”
穆卓野默不作聲地點頭。
此趟拜訪,穆卓野一共準備了三樣禮物,禮盒由大到小依次拎在手中,視覺感是最好的。
褚衛國正在院子裡曬太陽,聽見有車聲,知道是褚森回家吃午飯。褚衛國不知道穆卓野也會來,褚森根本沒跟自己透露過一星半點的消息。突然打一照面,穆卓野有心裡準備,褚衛國卻一臉懵逼。
“你誰啊?”褚衛國直覺沒好事,眼皮子直跳。
穆卓野臉上剛擺好笑容,沒來得及開口說句話,倒是讓褚林打斷了。
褚林站在自己房間的陽台上,喜上眉梢,“阿野!”
穆卓野抬頭,陽光正好映著他的眉峰,雅人深致,他說嗯,又擔心褚林的模樣,“林,小心,別蹦。”
褚林不看褚衛國臉色,他們已經就著太陽抬了一早上的杠。眼下他開心,也得意得很,他說:“我從這兒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嗎?”
穆卓野不怕褚林真的跳,笑著哄:“別鬧,我從正門接你出來。”
褚衛國:“……”
當老子不存在呢!
褚衛國自然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誰,他跟褚林的關系也就一目了然了,可褚衛國並不歡迎他,更沒想讓他進屋。
穆卓野卻先人一步,把禮物送出去了。
“叔叔你好,突然登門確實冒昧,”穆卓野言行有度,舉止得體,說話也很有分寸,“聽說您喜歡喝茶,我父親也喜歡喝,他托我給您帶一點兒茶葉,您看看,還喜歡嗎?”
千禧年的老班章,褚衛國的眼角往上飛了飛,說不喜歡也確實違心。
褚衛國板著臉,“誰說我喜歡的?”
穆卓野笑著回答:“林告訴我的。”
褚衛國:“……”
潑出去的水是不是就這種體驗。
人的眼緣很奇怪,儲衛國看褚林身邊的對象皆不順眼,這種感官挨到穆卓野身上,倒顯得格格不入了。大概跟自身氣場有關系,穆卓野不卑不亢,脊背筆挺,他像棵勁松,正氣凜然且頂天立地。
還沒正式交上鋒,儲衛國倒是自己給自己吃了個大憋。
褚衛國的三叉神經隱隱作痛,他拿也不是,拒也不是,於是把矛頭直接對準褚森,“你想造反嗎?”
褚森說:“爸,你得給林一個辯解的機會。”
“辯解就辯解,你直接把人往我這兒帶,你也想氣死我啊!”
“爸,您老當益壯,偶爾氣性大,可以活血,氣久了對身體不好,您悠著點兒。”褚森笑起來的神韻跟褚林很像,偶爾不端著了,那欠收拾的模樣其實跟褚林如出一轍。
褚衛國氣不打一處來,他想罵,又不能當著外人的面罵。穆卓野沒有要走的意思,即便褚衛國的逐客令已經貼到腦門上了,他也能當看不見,抬著頭跟褚林眉來眼去。
“怎麽稱呼?”褚衛國問。
穆卓野從善如流,把身份證遞了出去。
褚衛國:“……”
總歸是他從他手中接東西了。
褚衛國拿了身份證,穆卓野順勢把就禮物掛在他手上,“叔叔,這兒還有一套茶具,是景德鎮的陶瓷,我不太懂這些,看著挺精致的,泡茶應該不錯。還有,我昨晚從舊貨市場淘來的一些老劇光碟,現在的設備可能看不了這些東西了,等我有空了再去淘一淘播放機。”
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家夥事也一應俱全了。
在拿人手短的禮節中,褚衛國不能再把穆卓野請出去了。
什麽玩意兒!
季李李躲在門後,找準時機出來了,她說:“進來吃飯吧!”
穆卓野跟著一起走,順理成章地上了飯桌。
季李李很巧妙地安排了位置,穆卓野坐在褚衛國斜對面,不必挨得近,但是能看得見人、說得上話,他隔壁又空了個位置,是留給褚林的。
褚森坐下了,沒動筷子,對褚衛國說:“爸,讓林下來一起吃飯吧,聽說他從昨晚開始就不怎麽吃東西了。”
這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反正穆卓野聽著不好受。
褚衛國哼唧一聲,“他還想跟我玩兒絕食那一套呢?”
“沒有,”褚森說:“他主要嫌棄殘羹剩飯,說咽不下去。”
褚衛國:“他矜貴個屁,老子把他嘴養刁了麽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愛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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