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和還答應她等她回來,讓宋鬱給她做櫻花餅嘗嘗。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這幾天宋鬱每每拿起掃帚掃花的時候,季安和都要攔住他,而後自己一上午就跟那兒撿花瓣,給小魚兒留著。
宋鬱起初還由著他,兩天后就開始調笑他:“季先生,人小丫頭外面世界還沒看夠呢,哪裡會回來。就是要回來,再上樹給她摘點兒就是了。”
說完宋鬱就拿著掃帚來,朝著季安和的背輕輕戳了戳,打商量道:“你這幾天不都膝蓋疼了嘛,別跟這兒坐著了,乍暖還寒,地上涼,來讓我掃了。”
“等她回來了,誰給她上樹啊?你那一把老骨頭……”季安和不以為然,但還是站了起來,拍了拍手,看著宋鬱不太滿意的臉色,暗暗妥協道,“我看還是一會兒去找塊布,就鋪那兒,能接多少是多少吧。”
宋鬱聽他說完,兩人目光相接,而後各退一步:“行吧,季先生說什麽是什麽。”
中午吃完飯後,宋鬱不知道從哪兒給季安和變出了一塊扎染布,在季安和還沒來得及反對拿這麽一塊好布去樹下鋪著之前,他就先把布鋪在了櫻花樹下。
然後自己毫不猶豫地坐在了那塊布上,倚靠著櫻花樹的樹乾,看著洗完碗從屋裡走出來的季安和。
季安和的腳步顯然在門邊頓了頓。
門廊上的風鈴還在輕輕作響,櫻花被微風捉弄著飄搖著停駐在了樹下人的發頂,那人嘴角微勾。
這一幕讓季安和以為兩人相處的這二十年好像都煙消雲散掉了,也讓季安和毫不猶豫地向著那個笑倚牆角一樹花的人走去。
他循著景中人的方向,入景。
後來春日暖陽灑進了蒼洱之間,宋鬱好像愛上了這樣的午後,總會騙著季安和來這花樹下。
季安和拗不過就拿著那之前從宋鬱的屋頂花園搬過來的原版書靠在樹下,戴著自己的老花鏡,舉著書看會兒,等睡意襲來的時候,就靠著樹小憩。
宋鬱倒是更灑脫,之前是想讓季安和靠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漸漸演變成了他靠在季安和肩頭,現在這幾天破罐子破摔,索性枕在季安和的腿上,睡一下午。
當小魚兒帶著回來見家長的小哥兒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天朗氣清,矮牆深院。一樹花盛,一地落英。
一人倚樹,一人春眠。一身淺纓,一日白頭。
她回身牽了來人,小心翼翼地進門,還是打擾到了淺眠的宋鬱。
他和季安和一齊看向了門邊的小魚兒和她身後的陌生小子,而後他猛然起身,如臨大敵地打量起了那個小子。
小魚兒看了看宋鬱,又看了眼被宋鬱盯得緊張起來的男朋友,立馬走上去,喚了聲:“小舅媽!”
剛剛看到了小魚兒身後的人沒有那麽大反應的季安和正抬手替宋鬱摘他發頂不小心沾惹上的櫻花花瓣,猝不及防被小魚兒一喚,嚇得手一抖。
之前小魚兒和他親近,但在宋鬱在的時候,小魚兒這個鬼機靈總會先叫上宋鬱一聲,然後撲進季安和的懷裡撒嬌。
今天這個慣例好像變了,季安和剛疑惑地看過去,就收到了小魚兒求救的眼神。
季安和欣然一笑。
“嗯。”他拍了拍宋鬱肩頭的淺粉色花瓣,順勢推了推宋鬱,而後自己站起來,衝坐著的宋鬱伸了手,又一邊對小魚兒說,“帶了朋友回來?那先進去坐坐。”
宋鬱不情不願地收回審視的目光,他搭著季安和的手站起來,將季安和的手牽住握了握,小聲在季安和耳邊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那小子是要來搶你的小公主了,你怎麽回事?”
“就你話多,”季安和回頭嗔他一眼,“小丫頭好不容易回來,你不看她,不看我,就盯著別的男人看?”
宋鬱被季安和這話說得一愣,他突然覺得季安和這話有點莫名其妙的意味,他故意一邊賠笑一邊調侃:“季先生,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吃味啊?”
“我吃什麽味啊?”季安和甩了甩宋鬱牽著他的手,驅逐道,“你快去你的廚房,做你的櫻花餅去。”
宋鬱撇撇嘴,一臉神色不鬱,卻還是進了廚房給他的小公主做櫻花餅。
季安和則在屋裡給小魚兒帶來的小哥兒泡了一壺新茶,還抓了一把乾花丟進茶壺。
花瓣在熱氣騰騰的玻璃壺裡慢慢伸展開來,裹著茶香,盛放在沸水裡。
小魚兒見狀,特意將小哥兒留在了她一向溫和的小舅媽面前,自己進了廚房跟她那不太高興的小舅舅解釋。
但季安和卻沒她想象的那麽溫和,尤其是在這個要搶走他的小公主的人面前,更不可能做到小魚兒心裡想的那麽溫和。
他和每一個父母一樣在添茶推杯間,詢問著這個小哥兒的家境,年齡。
他和大多數父親一樣,都希望自己的小公主能嫁的能和以自己一樣寵著她的人。
所以不太能接受年齡比小魚兒小的,不成熟的,還需要小魚兒去照顧的人,這是一早他就和小魚兒說好的。
要是這樣的小哥兒,那大可以不帶回來了。
所以至少眼前這個過了第一關。
他往廚房裡瞥了眼,看著小魚兒遞給了宋鬱什麽,以為是小魚兒收買宋鬱了,心下莫名不舒服,他盯了眼眼前的小哥兒,又開口問了些別的,也都是家常的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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