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你不懂。”周肆拿筆在文件上簽了兩筆。
“我是不懂!”
“對了,讓財務那邊把報表送過來。這次的事情,晚點告訴王總,我要看看是哪顆老鼠屎來攪了一鍋粥。”
“好。但是報表不是都那幾天給嗎,我們提前要的話,短時間也給不過來……”方曉提醒道,“而且副部又是您小舅子……”
“那給他三天補作業的時間。三天后崽給我。正好你和會議室那幾個也休息休息。”
交代完的周肆扣好了自己的手表,拿好車鑰匙,徑直離開公司,去了FOR ONE。
For One 最近準備出新活動了,程一本來是想和店長商量一下,做個市調,但是被周肆家的小姑娘纏了半個下午——融融趴在紙板上,拿著程一遞過來的油畫棒,埋頭認真地跟著程一的要求填色。
一邊填色,她一邊說:“叔叔,黑色不好看,可以不塗黑色嗎?”
“你跟著這兒塗。”程一湊過去,手指給她圈了一下,“不能不塗喲。”
“可是這裡為什麽要塗黑色呀?”
“因為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黑色的。”程一答。
“那叔叔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叔叔的眼睛也是光照不到的地方嗎?”融融歪頭,正好對上程一的眼睛,所以抬手指著程一的眼睛,開口問道。
程一被小姑娘的“十萬個為什麽”給問得一愣。
幸好,有人來解救他了。
“周筱彤!”
出現在門口的人,看到融融這孩子整個趴在桌上,手指朝著程一,他下意識以為她在煩程一,所以情急之下直接叫了人大名。
融融很少被周肆叫大名。
她嚇得一愣,然後趕緊連滾帶跳地下了桌,小人兒站在桌子旁邊,把背挺得筆直,小聲地喊了句:“爸爸……”
程一連忙扶著小姑娘生怕她真摔了,等她站穩了之後,才看過去,就看著周肆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小孩子下意識地往程一的長腿後面靠了靠。
程一瞥了眼自己身後的小丫頭,眼裡露著笑,脫口而出:“肆哥……”
剛開口,就發現了有哪裡不對味兒,正準備改口,就看到周肆的眼神都軟了下來,人湊近來,眼裡帶著比程一更甚的笑意,明知故問:
遖鳯獨傢“你叫我什麽?”
程一不答,周肆反而一字一頓地喚他:“程、一、一?”
帶著點危險的信號,不太妙。
程一忙把融融推出來:“你的女兒在我這兒托管半個下午了,記得結下帳,周先生。”
周肆瞥了眼程一身邊抓著程一褲邊的融融:“豔豔阿姨呢?”
“豔豔阿姨被融融叫回家了。”小姑娘砸吧砸吧嘴。
周肆把小人兒牽回來,手在小姑娘身後未用勁地教訓了一下:“厲害呀,小丫頭,現在敢自己一個人待外面了?以後找不到爸爸媽媽,被壞人帶走怎麽辦?”
“可是一一叔叔不是壞人呀。爸爸也認識呀。”融融抬頭,“我喜歡一一叔叔,他要陪融融玩,還教融融畫畫!”
“爸爸認識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下次不許,豔豔阿姨要回家,你就跟著豔豔阿姨回家。”周肆一本正經地說著,話裡根本沒有哄人的意味。
融融下意識地往程一那兒看了一眼,程一跟她點了點暗示,她也跟著點了點頭,聲音弱弱的:“知道了…”
“那你現在回家去找豔豔阿姨吃晚飯,我叫司機把你送回去。”
說完周肆拿出了手機,忽略了小姑娘眼裡的不情不願,把人安排給了自己的司機。
程一等人走了之後,才自顧自地收起了畫筆,把他和融融共同創作的那個紙板拿上了二樓,靠在自己工作台旁邊的牆邊。
他二樓的辦公室在這幾天斷斷續續地軟裝之後,終於看起來溫馨了不少。就是還差點綠植,只有桌面上那一束被玻璃杯潦草裝著的將萎的梔子乾花還帶著點聊勝於無的生機。
程一走過把萎蔫的梔子花拿來,正準備丟到樓梯口的垃圾桶裡,就看到周肆。
大概是跟著他上來的,但出於禮貌,沒有更進一步,只是站在樓梯口靠著牆等著他。
他偏頭,聽到周肆問:“怎麽把花丟了?”
“蔫了,留著也不香了。”程一回答。
“那我明天讓人送束新的來?”周肆隨口說道。
程一挑眉:“周先生,什麽意思”
周肆站正了,理了理衣服,將同樣覷眼打趣的目光還回去,偷換概念:“等你吃飯呢,還能有什麽意思。方曉沒給你說?我晚上訂了位置。”
說到這裡,周肆特意頓了頓:“JW空中餐廳。”
程一卻像被周肆的話燙在了喉頭心口,明明全身暖洋洋的,卻又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幾年前,他們還在沿海上學的時候,周肆說過:
“程一一,等我以後賺了錢,我就請你去空中餐廳,我們吃一頓好的。”
“等你賺了錢還不知道要多久呢。還是等我賺了錢吧。”
“也不會太久吧。十年之內,怎麽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