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不認同地搖搖頭:“其實她和她母親沒有你想的那麽親近。秋桐和我結婚,是因為她未婚先孕不錯,但是我之前說過,她是個拉拉,,她們之間……不可能有孩子。”
“?”程一皺起眉頭,他有一個不好的猜測,卻不敢問。其實這個猜測,早在很久之前,程一就和衛恣談到過這個。只是衛恣他不知道事實真相,不敢回應。而他也沒好和周肆像聊八卦一樣聊融融母親的這些事情。。
他還記得看到的那個月光下的女人眼裡的絕望神色,不是走投無路的絕望,是滿目破碎的絕望。
是什麽能讓一個富家千金狀如碎瓷?又是什麽會讓她死後,整個秋家只有她的親生母親趁著夜色悄然探望?
是她足夠不堪。
“她經歷了不幸的事。有天回家晚了,被人佔了便宜,而且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融融是個不該來的孩子。”
“那……”
“那她就不該生下這個孩子?”周肆接了程一的話問,又接了這個問題答,“她要借這個孩子,從秋家獨立出來。之前我跟你說過,她上面有知書達理的姐姐們,下面有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弟弟……”
她是這個家裡可有可無的存在,如果她肯碌碌一生,渾噩吃著家裡的,也確實可以衣食無憂。可是她長了反骨,她的性子裡帶著點離經叛道。
越是不受寵愛,她就越掙扎,越想讓大家看到她,只是她的方法不太對,她留下這個讓她看著就會生氣燙淉傷心的孩子,把這個孩子變成一根橫鯁在這個家族裡的魚刺,錐心刺骨,彼此折磨。
“那她是真的可憐。”
這才是程一想說的,從那天晚上看見她的眼神起就想說的。
靈魂苦世間,所以長辭去。
“可憐什麽呢,都是自己走的路,而且融融出生以後,她沒多待見這個小丫頭。而我和她只是各取所需,她要我為她打掩護,去維護家族的顏面;而我只是想借她的力,達到我想要的位置。至於融融……”
誰又會去在乎一個本身就多余的孩子呢?
現在秋桐死了,如果周肆不是貪心要秋桐留下來的這筆錢,可能融融還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存在,就可能要他想起來了,才給她過個生日,送個禮物,要是想不起來,就根本不會在意她在哪裡過著怎樣的生活。
那樣周肆也不會讓程一回來接走融融,再過個十幾年,應該融融和他有沒有關系都不重要了。
但現在好像發生了變化。
周肆貪了,程一就回來替他守著這個孩子。
程一貪了,想要給這個孩子一個家,周肆就“作陪”。
他要周肆給小孩子準備生日禮物,給小孩子講睡前故事,給小孩子做飯……要周肆去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周肆都照做了。
也正是這樣,周肆突然覺得——
“我們之間,再加一個小丫頭,挺好的。我當父親,你當母親——”
程一橫了他一眼,打斷了周肆分配角色的進程:“誰給她當母親,I'm your father。”
“是嗎?”周肆開玩笑地伸手捏了捏程一的下巴,陰陽怪氣起來,“嗯,這嘴軟嘟嘟的,怎麽就把話說得這麽硬呢?”
程一把他手打開,丟了手裡這半邊的袋子提手:“周老板,自重啊。”
周肆把購物袋提好,看著程一小跑過去,牽過小丫頭,讓小丫頭帶著他跨步往前跳著,周肆安然地挑挑眉頭,心裡像是被暖黃的光照亮了,填滿了。
-
周肆和程一約好的周末坦白局還沒來,程一家裡就出了事。
那時周肆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翹著腿看著方曉那邊下午發來的資料,程一正好把小丫頭哄睡了,就自然地湊過來拍了下周肆的大腿,讓他把腿放下,自己自覺主動地擠過去,枕在周肆的腿上。
兩人還沒說上一句話,周肆放在屋裡的私人電話就響了起來,程一赤腳跑過去拿起手機看到備注是“咱媽”,人還愣了一下。周肆的母親早在他出生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後面能替代母親這個角色的,除了程一的母親,就是他的嶽母。
周肆一直叫程一的父母叫的都是“程伯父程伯母”,就連之前去逛超市回來的路上提到程一父母的時候周肆也是這麽叫的。
“一一,是誰打來的?”周肆在客廳問道。
“應該是你嶽母。”程一舉著手機出去,“備注‘咱媽’。”
“‘咱媽’?”周肆笑了一下,“那你接吧,確實是我‘嶽母’。”
程一看周肆這模樣突然覺得自己是被耍了。
“接吧,愣著乾嗎?是咱媽,可不就是我的‘嶽母’嘛,不然還是婆婆?”周肆交代完繼續處理著他的公務,“你接起來問問是什麽事。”
程一反應過來周肆說的“咱媽”到底是誰,他立即舉起拳頭警告周肆的調侃,自己另一隻手還是接起了電話:“喂,媽。”
“肆兒啊,你程伯父……程一?!”
“嗯,是我。”程一聽到了那三個字,心突然像被揪起來一塊,“怎麽了,您那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