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柒南抽出一根煙,哢噠點燃打火機,點火,熟練地吐出一個煙圈,他說:“我想象中你應該五大三粗,搞不好臉上還有刀疤。”
傅嶸桑無語半晌,抽過他手裡的打火機,也點了根煙,冷嗤一聲:“可惜我還長得人模狗樣的,真是不好意思了。臉還疼嗎?”
“我不是鐵打的,能不疼?你下手夠重的。”
“活該。”
簡柒南沒反駁。
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扒開酒壇,到了兩碗酒,一碗往傅嶸桑面前一推:“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傅嶸桑端起碗一口喝完,碗落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他別開眼:“白天在那家飯店。”
“是嗎?”簡柒南冷不丁地說,“那天在小區門外喊我的,不是你?”
難怪在飯店看到他時覺得眼熟,現在才想起來,那天在小區門外瞪他的就是這張臉。
傅嶸桑愣了下,想起簡柒南還沒認出路凌,他也不可能就這麽把路凌給賣了,他思索了片刻模糊地說:“哦,那天我路過,當時也不確定是不是你。”
簡柒南嗯了聲,沒追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傅嶸桑滿腹的怨怒,又忍不住想知道簡柒南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過得怎麽樣。他覺得簡柒南這樣的白眼狼就應該流落街頭,混得要多慘有多慘,那樣才是活該。
他沒發覺自己一直在問,每個問題都很刻薄,簡柒南講述起來卻總是稀松平常,他說他運氣好,靠著一筆慈善基金出國念了大學,又遇到了不錯的朋友,角膜移植手術也很成功。
聽起來一切都順順利利。
傅嶸桑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這人沒經歷過什麽磋磨讓他又氣又惱,可惱怒之下懸著的心卻又不動聲色地定了下來,他被自己這種矛盾的心情搞得惱羞成怒,悶頭喝了整整一壇酒。
簡柒南也喝了不少,不過這兩年酒量練出來了,醉得沒傅嶸桑厲害。
他懶懶地撐著腦袋,好笑道:“不能喝就別喝了,你住哪兒啊?我是不是還得送你?”
“住酒店,才不用你送。”傅嶸桑腦袋已經抵在了桌子上,還不服輸地擺了擺手,“你小子以前一喝就容易上臉,路都走不穩,現在挺能喝了?我知道了,沒人管了啊,膽、膽子大了,路凌要是知道你現在是這個樣子,估計得氣死……”
簡柒南怔了一瞬,撐著腦袋的手臂慢慢使不上勁兒了,仿佛失去了知覺。
明明整晚都避過去了,明明一直在回避這個名字……
簡柒南的指尖開始密密麻麻的發疼,連著心口都開始疼,他蹙了下眉,醉意被迫變得清明起來。
傅嶸桑聲音斷斷續續:“我那個時候跟你一樣,覺得你哥管你管得真多……可是,簡柒南,他對你不好嗎?”
簡柒南拇指緊緊掐住了關節,他緊抿著唇,舌尖抵在喉嚨,嘴裡一陣一陣泛苦。
他從來不敢細細回想那些隱匿在時光裡斑駁陳舊的過往,那些關於青春的,關於路凌的,每次記憶觸及,都會讓他難受得想逃避,想忘記。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而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最難以企及的美好曾經被他擁有過,然後變成了再也無法重新觸碰的曾經擁有。
簡柒南喉結上下滑動,聲音低而艱澀,終於還是開了口:“他現在怎麽樣了?”
傅嶸桑模糊地冷呵了聲:“……你現在知道關心他了?我跟他早斷了聯系了,我不知道。”
簡柒南心中剛冒出的一點火苗驀地又暗了下去,滅得乾乾淨淨。
“簡柒南。”傅嶸桑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親眼看看那兩年他的樣子,你一定會後悔的。”
簡柒南心臟忽地一沉,腦內空白一片。
他沒有問,也不敢問,他聽著傅嶸桑聲音越來越小,腦袋緩緩垂在了桌面上,簡柒南就這麽一直坐著,好幾分鍾沒說話,一直等到神經麻木。
他恍惚地把傅嶸桑送去了附近的酒店,把人安置好,傅嶸桑還在含糊地說胡話,問他那時候為什麽走,問他怎麽對得起路凌。
房間沒開燈,簡柒南站在黑暗裡,良久才說:“我們那樣不正常,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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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簡柒南剛出電梯,就見空蕩蕩地樓道裡站了個人影,大半夜的直接把他嚇清醒了,他惱火地抓了抓頭髮:“你大半夜站這幹嘛?”
秦路延一步一步走過來,將他抵在了電梯口,冷聲問:“這麽晚去哪兒了?”
“關你屁事。”
“又喝酒了?”
“別碰我。”
“問你話。”
“……廢話,聞不出來?”
秦路延手指鉗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目光從他抗拒的眉頭移到他的嘴角,皺眉:“還打架了?”
下巴被捏得生疼,簡柒南想掙開卻無果,黑著臉把目光瞥向另一邊:“少管我,松手。”
秦路延下頜緩緩收緊,松開簡柒南的下巴,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房間拽,簡柒南力氣本來就沒秦路延大,喝了酒更使不上力了,被拽進客廳扔到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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